件事顯然還瞞著馬主,是以小夥計蓋三象作賊似的,顯得那麼緊張。
蓋三道,“怎麼樣?周爺,你老倒是說句話呀!”
周江還是不吭聲,他那雙火眼看上去更紅了,兩撇子緊緊擰著的眉毛時而展開時而又皺在了一塊,拿不準他心裡在盤算著什麼。
蓋三可是急了:“我的爺!”他左右看了一眼,壓低了嗓音道。“你倒是快說呀,這位爺可是頂難說話,他要是知道我把他的馬偷牽出來,不要我的命才怪!”
“好馬!”周江半天才說出一句話來,頭上那叢短髮象馬鬃也似的豎了起來。憑著他在馬市場上混了三十年的經驗,憑著他那雙慣識名駒的火眼,這一次算是看上真正好的貨色了。
蓋三怔了一下,緊張的追問:“這麼說,你真的看上了?”他打量了一下,點著頭道:
“我看來也是不離兒。周爺,你老打算出多少銀子?”
“那是要看賣方的開價了。”
“能值多少?一千兩?”
火眼周江一笑,道,“馬主人是幹什麼的?”“是……我也不大清楚。”“他姓什麼?”
“姓……姓寇!這個姓還不常見!”
“多大年歲?”
“噢!”蓋三盤算著道:“年歲不大,二十來歲的一個小夥子!”
周江一怔道:“這麼年輕?”接著他就笑了,在他想象裡,年輕人總比上了歲數的人好說話,他盤算著這個生意八成兒是作成了。小夥計蓋三道:“是個喪客!”“怎麼說?”
“是個送喪的。帶著棺材來的,聽說是要到皋蘭,卻因為怕屍體壞了,正在找白塔寺的和尚,想法子處理。”這倒是新鮮的事兒!“這麼說還是個孝子羅?”“八成兒是吧!”蓋三擰著眉毛道:“人可是真難說話,脾氣壞透了,由廟裡回來,就關在房子裡,象個大姑娘一樣,吃飯都得端到他房子裡去!”
“走!”周江說:“帶我瞧瞧他去!”
蓋三怔了一下道:“房子裡還擱著口棺材,多喪氣呀!”
周江一笑道:“有棺材才能發財。我都不忌諱你又怕個鳥?走,帶路!”
蓋三嘻嘻一笑,道,“周爺,這件事要是說成了……”
“媽的,財迷都轉了相,事成了,還少得你的一份嗎!”說著抬腿在蓋三屁股上踹了一腳,蓋三咧著嘴直笑,可就帶著周江,一徑的來到了後院的一個偏間。講究的客人是不會住這種房子的,小門窄面兒的。也難怪,帶著一口棺材到處都不受歡迎的,能有人收留下來,已經是很難得了。門是關著的,上面貼著一張白紙,寫著“喪不見客”四個字,墨跡未千,象是剛剛貼上去的,蓋三兒回頭向周江攤了一下手,道,“你看怎麼樣?”
火眼周江大咳嗽了一聲,上前“叭!叭!”在門上拍了兩下,大聲叫道:“寇爺在嗎?”房裡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音。火眼周江皺了一下眉,剛想舉手再拍,只聽得“刷”一聲,房門忽然開啟,一個身著素褂,膀戴孝布的憔悴青年當門而立。周江拱了一下手道:
“這位是寇爺嗎?”
“是我,”孝服青年一雙眸子在周江身上轉著,很機警的道:“這位是……”
“小姓周,周江!”周江一面說一面打著躬,滿臉笑容的說道:“有件事要跟您寇爺討個商量,屋裡方便嗎?”
“只要周兄不忌諱,有何不可?”說著姓寇的孝服青年隨即閃身讓開。
周江欠了一下身子,關照一旁的小夥計蓋三道:“你去吧,好好照顧著寇爺的馬!”蓋三答應了一聲,退身自去。周江乃同著孝服青年進得房內,他剛一進門,可就看見了對面置在木架上的那個老大的黑漆棺材,供桌上陳著靈牌——“先師,郭公之靈位”。兩支白蠟燭咕突突吐冒著白光,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