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玄啞然失笑道:“我也終於明白,二叔因何這麼看得起你。”
劉裕心內一陣激動,謝玄和燕飛表面看像在各說各話,事實上兩人至少在才智上生出棋逢敵手、惺惺相識的感覺。
劉裕明白,燕飛是掌握到謝玄此行的意念,謝玄是要藉此舉宣明謝家不容別人侵犯侮辱之心,且清楚顯示,憑他謝玄的實力,在建康他要殺誰便可殺誰!即使是司馬道子和王國寶也不例外。而根本沒有人奈何得了他,包括皇帝司馬曜在內。
在此等形勢下,只要謝玄有一天命在,誰敢動謝家半根毫毛?劉裕自問,換了自己是司馬曜或司馬道子,亦不得不盡力維護謝家,免生衝突誤會,否則將是北府揮兵南下,攻打建康的可怕後果。
謝玄是無敵的統帥,他看穿司馬曜兄弟的弱點,遂對症下藥,以雷霆萬鈞之勢鎮懾建康,為謝家所受挑戰作出報復。
燕飛則比身在局中的劉裕想得更遠,謝玄雖接受謝安的指示,沒有叛晉作反。而事實上他正作出長遠的安排,在北府兵將中挑出能者作為繼承人。
既不能求諸於謝家,只好求諸於外人,而劉裕正是給謝玄看中的人。
劉裕會是謝玄非常厲害的棋子,他的才智武功均無庸置疑,最妙是,當人人把注意力集中在謝玄兩名心腹大將劉牢之和何謙身上,劉裕卻慢慢地於人的知感外冒起,成為北府諸將的新星。
如此高瞻遠矚的策略手段,令燕飛由衷地佩服。
三人走出橫巷,切入一條大街,對街處有座宏偉的寺觀!寺觀前的廣場非常熱鬧,數十名小販擺地攤叫賣,擠滿趁熱鬧和光顧的人,像個露天的市集。可是寺門卻緊閉不開,人人不得其門而入。
劉裕目光落在廣場入口的石牌匾,念出匾上雕鑿的三個大字道:“明日寺”。
燕飛的目光卻給一個人吸引,聚在廟前廣場者沒有二百也有百來人,可是他一眼掃過去,偏偏只見到這一個人。
此人體魄高欣,負手在人堆中穿插,還不時饒有興趣地駐足觀看擺賣的貨物,而他停留的時間很短,轉眼他便出現在另一堆人裡。
燕飛看不清楚他的長相,只知他須長及胸,可是其移動之勢忽緩忽快!暗合某種絕妙的至理,如此地只憑步法風姿,便於人深不可測的高手感覺,燕飛尚是首次親眼得見。
那人移到廣場另一端!消失不見。
謝玄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道:“你看到他!”
燕飛望向謝玄,見他像自己般把目光投往那人消失的位置,點頭道:“是誰?”
謝玄露出凝重神色,緩緩道:“若我沒有猜錯,此人該是[天師]孫恩,他故意在我們眼前突然出現,是要測探我謝玄的深淺,想不到燕兄弟的眼力如此高明,亦能從他微妙的舉動,生出警覺之心。”
劉裕嚇了一跳,失聲道:“孫恩?”
謝玄好整以暇的道:“孫恩不在建康才奇怪?他必須親來了解建康,以為將來作反做好準備,因為若司馬皇朝排擠我謝家,他的機會便來了。我偏要不如他所願。”
劉裕皺眉道:“我仍是有點糊塗,孫恩竟敢故意引玄帥去注意他,肯定存有陰謀,玄帥為何對他卻毫不善意呢?”
謝玄微笑道:“小裕眼前能否明白沒打緊。現在你持我之令,立即趕去與劉參軍會合,我要你為我兵不血刃的進駐石頭城。”
劉裕接過他交來的令符,苦笑道:“指揮的是參軍大人,我說的話他未必肯聽。”
謝玄凝視他片刻;淡淡道:“你不懂假傳聖旨的做法嗎?快去給我辦妥;否則軍法處置。”
劉裕向燕飛打個招呼,領命去了。
燕飛生出置身戰場的危險感覺,謝玄現在打的是一場有別於沙場對壘的另一類戰爭。誰能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