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著手中的長笛,指尖修長,白皙如玉。
同樣是燭影,照在他的臉上,他的眼上。
他的瞳孔很亮,一如滄海的明珠。大概是發現我在看他,他忽然抬頭看我。
飛在風中的雨珠變成了靜止。
他放下長笛,走到我身邊坐下。
我躺在軟軟的,破破的棉花小枕中。
思維之箭早已不知飛向何方。
雨水融合了大地萬物,竹窗被風吹上了牆,無節奏地撞擊。我只記得他的手冰涼。和他十指相扣,緊緊纏著,誰也擺脫不了誰,誰也忘記不了誰。
他的目光溫柔淡靜,大自然的喧譁嘎然而止。
寂靜之中,他在呼吸。
他吃力而煽情地呼吸。
就連這種輕到令人無法察覺的東西,都已經隨著他的灌注,滲入骨髓。
所以,就算親眼看到他寫的遺書,留下的遺物,都不相信他已經離去。
因為,我能夠感受到深深陷入骨髓的呼吸。
“你叫重蓮?”白翎突然道。
我頓時反應過來,笑道:
“沒錯。”
斗笠下的嘴唇揚了揚,他沒再說話。
調整心態,我將西瓜碎皮夾在指尖,彈出。紅燭剎那間熄滅。
四周漆黑了。
白翎倏然站起來。我衝過去,按他坐下:“大尊主武功卓絕,我自然不敢冒犯,只是我這人素來有個習慣──說話喜歡和人面對面,你戴那個破面罩,實在很妨礙我們交流。”
白翎摘了斗笠。
他似乎有一頭很柔順的發,面龐也格外的瘦。他沒有回話。
我直接拽住他的脖子,重重吻下去。
他身體微顫了一下,隨即便再無激烈的反應。
我捏住他的下巴,逼著他抬頭,心中大喜:這小子吃這一套。於是更加放肆,手指開始不甘寂寞地摸索他的身體,他的背,繞到前面,時重時輕地揉捏他的敏感點。
他細細地喘氣,似乎有些吃不消。
我已經開始懷疑這個人是冒牌,怎的這麼好對付?再誇張點,我就要上他了。
我捏住他的下巴,摟緊他,往他嘴中吹氣:
“選我,知道麼。”
“嗯。”
我一愣,這也答應得太快了。
他的手似乎觸控到了我的臉龐。我再一驚,突然想起蠟燭應該是在進來前就滅掉的──他已經看到我的臉了。
說不定,他正在想辦法弄死我。
我緊張得渾身收緊,隨時準備迎戰,然後逃之夭夭。
誰知,他只是在摸我的臉而已。從額心一直撫摸到眼睛,到鼻樑,到嘴唇,到下巴……就像一個從未見過陽光的盲人孩子,好奇地撫摸著一輩子只能見一次東西,想要將它深深記在心裡。
分明是沒有光的。
可我總覺得他在看我,目光不曾離開過。
根本不知道他要做什麼,我忐忑著,卻聽他輕輕喊道:
“林宇凰。”
我的心一瞬間幾乎跳停。開始確是做了傻事,這白翎的記憶力也太好了,才見我一次,就記如此清楚。
可是,叫過這一聲以後,他便沒有再說話。
他的聲音啞啞的,這一聲發出來以後,他便扶著我的肩咳嗽。咳得很劇烈,就連在旁邊的我都感到鑽心的疼。
既然都被認出,看他的樣子又不大可能滅了我。我乾脆問:
“什麼事?”
他按住胸口,強忍住,吃力地換氣,發抖著,壓抑下去。
像過了好幾個時辰,他才悄然道:
“宇凰。”
我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