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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得緊。單講竹叔住的“閒芳軒”,就與眾不同,是被九個女人合夥打理得欣欣向榮的奇異茶莊。據說更厲害的,其實乃是蘇府過去的舊主人。她小小年紀便一手建瞭如今大宋境內最掙銀子商局“宋盟”,連南邊的“閒芳軒”,亦是她的手筆。她溫柔親切,無私自在,雖已飄然遠走多年,在想念的人口中心裡,卻仍是個永遠神奇的存在。 女人一輩子也能達到那麼多,做那麼些事麼?很厲害啊!像自家府裡那般清靜著,不是不好。不過偶爾想想,覺得能四處轉轉看看天地,應該也還是怪有意思的。 手中還捏著那個荷包,浸了些汗。潘若低下頭髮呆,喜歡麼?她不曉得!不期然憶起了一雙俊美而略斂著愁鬱的眼睛。那年她才六歲,逛街不小心跑迷了路。天色暗下來,她驚恐的蹲在一棵大槐樹下抽咽,冷不防面前卻多出一方白帕。抬頭,一張頗有英氣的少年面孔脈脈溫和,算起來,和如今的曹拓該差不多年紀:“迷路了麼?別怕,我送你回去吧!”她忽然覺得莫名的安心,來不及擦淚就將小手遞過去,那少年便將她拉起來,為她攢淚:“要不要吃茯苓糕?”見她呆愣,於是遞過一塊雪白的香糕,帶著某種抑鬱之色輕輕笑了:“很甜的!我小的時候,就極喜歡。” 後來他送他回了潘府,告辭走了。她才知道,那少年叫做柴宗訓,是太祖皇帝御封的鄭王。可惜她十歲的那年,鄭王就失蹤了,好像他不願為官,所以隱去了民間。很,可惜!不對,她在這裡可惜些什麼?潘若搖搖頭,不是為了曹拓的荷包在煩惱著麼,她這是…… 滿腦子的亂七八糟念頭,隨了清韻風揚,都是小女兒的繾綣綺思,綿綿不斷。 諾大的皇宮裡頭,氣氛卻就陰沉多了。大殿基石蕭蕭,宮女太監們,個個都哭喪著臉噤若寒蟬,因為龍案上的茶盞,今日,已經碎掉第五隻了。皇上還在掂著面前兩片紙顛來倒去的看,劍眉厲眸越發泠泠豎了。下面伺候的人都忍不住暗自叫苦:怎麼著好死不死的,皇后今日湊巧出宮去了,這當口皇上的火氣若上來了,大夥兒一準兒都得倒黴。 趙匡義倒目不斜視,定睛再讀案上那張薄宣,愈發恨恨自語:“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夢裡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好,好啊,你的無限江山,你的雕欄玉砌,統統朱顏改。李從嘉啊李從嘉,你記掛的,都是——朕的江山!”冰玉般的聲音其實急澈動聽,偏偏讓人心驚膽寒。盛怒的雙目叢叢流火,思忖了一刻,卻“唰”的甩袖,立起身來:“備馬,朕要出宮!” “啟稟皇上,晚膳已經……” “嗯……” 尾音揚高的不滿,引得下面人一陣瑟縮,皇上方踏著騰雲金褐靴履,頭也不回直奔隴西郡公府邸去了。 晚風習習,夕昏裡,灰宅子,小樓臺,突突的也沒什麼植物——趙匡義環視一圈,撇了撇嘴角。賜給他這樣簡陋的府邸,他是故意的。仙人麼,才子麼,絕世的風華麼?他偏不信,一個落魄的帝王,還配稱什麼黃帝轉世,仙人投胎。 驀然,一絲清澈的簫音傳來,流暢的音階激得他霎那一愣。那個調子,那個節奏,好似…… 依稀曾經,她在牆內撫琴,他則倚著宮牆無聲的傾聽。雖不善音律,但那曲意間流轉的瀟灑韻致,幾與此刻的簫聲如出一轍,他感動過,也仍記得。心中不禁一動。所以,她認那人為知己,是麼?哪怕乾坤已變物是人非,那人還能出塵無擾,是麼?不過,李從嘉啊,沒有怨,哪裡來的這兩闋好詞呢?好詞啊,滿滿滄桑悲噓,待它們傳開來,叫你的南唐舊民們跟著起鬨,然後助你反了朕麼? 不覺中踱入中庭,雨才住,天地博彩,清新如畫。李從嘉吧,那個院中一襲半舊素衣的男人。許久不見,他的髮間幾絲銀白,持簫漫奏,淡立的背影卻彷彿凝著逆水寒煙,纖塵不染的儒雅。簫聲止了,他回首望將過來,眸色一閃,似乎毫不意外,衝他不卑不亢的拱手:“見過皇上!” 趙匡義的心火登時旺起來。李從嘉,不要以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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