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般悔恨今日這番無心無情!”
再也說不下去,猖狂轉身奔下馬車,翻身上了自己的坐騎;猛地揚鞭;一身灰藍如道水潭的光影;不甚穩定的飛馳而去;片刻之間;連撤亂的馬蹄都消失了。四周靜寂沉沉瀰漫開來;好似一切不曾發生:不曾有傷痛;不曾有悲苦;沒有了不要性命的瘋狂;也沒有了;一顆熱烈卻粉碎的心……
煙洛對定了他消失的方向,目光淺淺迷離;捏了捏手中微溫的簪子;只是悄悄動了動嘴形:“趙匡義,保重,再見了!”
頃刻間深雲蔽月,林中夜色迷亂,濃成一團化不開的憂傷……
[大周卷:四十三章 劫難]
煙洛他們一路不敢歇息,日夜兼程,唯恐身後會有追兵。兩個鏢師和車伕必是得了趙匡胤的吩咐,一句也不多問,只是老實趕路。倒似渾然不覺煙洛他們透著些苦怪,一直恭恭敬敬。一行人急行軍般的行了五六天的光陰,倒真的趕出很遠。
煙洛實在不願再徒惹大夥憂慮,所以除了祭奠義姐那日忍不住又哭了一場,再也不許自己落淚。由於前途茫茫,自己帶了這幾個人出來,總要為他們和自己擔上責任。再哭哭啼啼,也找不到救美的英雄,幫她熬過這段時光。只好打起精神,逼自己好好進食將養身體,無奈睡眠依然很淺,因為成日在窩在車裡,天不亮又要從客站啟程,所以越發的少睡。雖然腳傷漸愈了,但面色仍舊蒼白如玉。
這幾日車裡也的確難熬,驕陽似火如焰,烘烤著整片大地,似要將人困在汗水中溺斃。大家只能沒停歇沿路找水,卻不敢掀開了厚密的車簾透風。爾後路經一個小鎮,韓豐買了幅青翠的竹簾回來,披成兩半,修訂了一下,便製成了簡易的車簾,透風又保險,難得引得大家一陣頗有興致的讚歎。
行過了陳州,煙洛大致研究了一下地形,估計自己現代的家鄉武漢在南唐領地的盧州附近,所以就吩咐筆直朝了那方向去了。倒不是為了回什麼故鄉,只是自己一夕間捨棄了好不容易在這時代尋到的所有東西,滿心的空虛,眼下只想隨意尋個目標,打算到了那裡再看情況便了。
次日一早,姓張的鏢師自告奮勇說他曉得一條近路,可以很快插到南邊。只要能避開官府,煙洛他們自然贊同,大夥便離了大路,踏上了羊腸的鄉間小道,繼續前進。
韓豐坐在馬上,簡單的束髮,挺直的腰,已有了少年的模樣。抬頭略略眯眼,天邊幾絲沒有根跡的雲,遊遊晃晃的散漫著,拉不著邊際。垂了眼瞼,心裡卻不由得湧起幾絲不安定——本來這幾日行路,便偶爾察覺怪異,今天的感覺又尤其強烈,只是不好多說,惟有頻頻警覺的四面探望。放眼看去,驕陽底下一片荒蕪的村舍農田,空氣也被蒸得脈脈向上,在地上映了無數蛇般的暗影。活動的人煙,卻是一絲也沒有。
煙洛搭簾瞅瞅外面,喚了一聲:“豐兒!”
“姐姐,什麼事?”
“這附近看起來甚是荒蕪,小心一些!如果不太安全,就另尋別道算了。”
韓豐點頭,對兩位鏢師詢問:“張大哥,這條道真的沒有問題嗎?”
張姓的鏢師自信的很,笑道:“沒有問題,這條路我過去走過。穿過那道林子,都是農田,不用進城,很快也很安全!”
煙洛和韓豐對望一眼,都有分奇怪為何他知道他們想避開人多的縣城,也不好多問。煙洛蹙蹙眉,捏了捏手中繡工精緻的絲帕子,瞧瞧身前身後黃土漫漫,心底幾分不祥的預感,卻是沒有由來。
小引殷情的趴過來,伸了腦袋出去:“韓豐,你要不要喝水?”
韓豐搖搖頭,心不在焉,只是四處巡望。小引洩氣的縮回去坐著,水藍色的棉裙被她揪擠得皺巴巴一片,嘟著小嘴道:“什麼嘛!不理我!”
秋萍在旁邊淡淡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