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來想去,總覺不妥。她幾乎動念離開了,只要他們離開南唐,鍾隱就不需再有顧及,直接用那捲資料擊垮了太子,晉王可以重做儲君。於南唐,於鍾隱,於晉王,都是好事一件吧。至於自己,一時也許還不能回大周,不過,還有葉橪不是麼?他三番四次的,就是想要與自己一走了之山水逍遙呢。現在想想,也許不算個壞主意。
這麼琢磨著,就預備晚上與葉橪認真商量商量。前夜落了雨,這會兒還未住,淅淅瀝瀝的,難得的幾分清爽。想起來葉橪喜歡吃“福居”的白灼雞,就蹦起來,馬馬虎虎罩了件青衫,帶了竹子興沖沖去了靠著秦淮的“福居”。
雨天客人果然稀少,大堂裡只有一個客人。然而那雞是店裡的招牌菜,用料考究,一向現做現賣,多少還是要等一下的。煙洛眼珠兒亂飄,瞅到店中的紅豆白果粥,香噴噴甜鬱郁的,忍不住叫了兩碗。與竹子一人一碗,搬到靠水的角落坐下,悠閒的開吃。但見秦淮漠漠,柳色慾滴,千絲的銀線砸進溫清的水波紋中,映得遠近畫舫精緻如畫。
煙洛正自感嘆著,忽然聽到不遠處的隔間裡隱隱的幾句人聲,帶了點陰狠,有幾分熟悉。直覺反應,一把捂住了竹子欲張開的嘴,使個眼色,側耳細聽起來。
“都預備好了麼?”
“是的!”
“那東西已經在他手裡了?其效如何?”
“是,他已得了。……”後面一陣模糊的低語。
“哼……上次你不也這麼說?”抬高的聲音似乎有幾分悻悻然,那聲音一會子又模糊的傳來:“幾時動手?”
“殿下著令,屬下便放出訊息,那邊人這就……”
“好!”那聲音似乎有些得意,接著便一徑低下去,被雨聲掩住了痕跡。
煙洛聽得心驚肉跳,唇青面白。一把扯了竹子便往店外跑,左右一瞅,飛快地竄進了不遠處的一隻畫舫。利索的從懷中摸出一塊足銀,她匆匆吩咐迎上來的碧雲:“給爺沏杯熱的,爺避避雨就走。”
秦淮上的女子,個個是知情識趣有眼色的。碧雲趕緊的打發人泡茶看座,一面睃眼那一身青衫的訪客——雖然身型較小,但那少年體態輕柔,眉目清秀,真是雅韻天成的好相貌呢。堆了笑過來伺候,那位俊俏少年偏撿了個隔著雕花木窗的角落坐下,因為天雨,那無光的角落越發陰暗暗的。碧雲原想靠上前套個近乎,怎奈那少年的視線始終凝著窗外,眉梢緊鎖,煞是不解風情。眼波半真半假幾絲幽怨,才將橫過去,那少年卻輕輕“啊”了一聲,瞪圓了杏眼,一隻粉膩的小手便捂住了朱唇。碧雲呆了一下,忽然頓悟了,這哪裡是個少年?世間有哪位少年郎,擁有一雙如斯纖巧柔白的手呢?
一旁的稍有些愣的那個小廝似乎很緊張,他瞅瞅碧雲,“小……小少爺,怎麼了?”
碧雲回神,順著那女子的視線望出去,一輛藍蓋黑簾的馬車正緩緩駛出去,是一般有錢人家就有的普通馬車。秦淮暮雨被馬蹄聲聲踏碎,車軲轆滾出一行深淺的呯嘣,砸得水花飛濺,倒叫人有些個掛心。馬車才一消失,碧雲的眼前一晃,那個砸了銀子來避雨的女子與那個灰衣小廝一溜煙失了蹤影,連句“再見”都來不及講似的。碧雲就對著窗外的雨發了半日的愣,百般揣測,仍舊是無頭公案一件,永無解答了。
煙洛心急火燎,命竹子去找葉橪,自己徑自闖去了瑞王府。一會兒娥皇款款迎出來,見到煙洛神色焦急,只是鎮定著解釋。因皇上近日龍體抱恙,熱感纏綿不退,鍾隱一早帶著師傅進了宮,至今還未歸。然若有急事,她可遣人進宮傳個訊息。
煙洛一時也不知該從何說起,低頭想了一下,道:“麻煩王妃告知瑞王,煙洛確有要事相告相商。如若他今日能出宮一見最好!遲恐不及!”想到自己的確危言聳聽嚇人的緊,暗自吐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