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糕和烤鴨在路上被狗搶走了。後來我就不過生日了,反正我的出生,並不是一個好的開始。”
鄭嘉琢語氣平淡敘述那段過往,北方的十一月就已經很冷了,寧素商大學沒畢業,從小又是學舞蹈長大的,根本不會什麼其他技能,也只能做些苦力拿到稀薄的工資。
為了給他過生日,還向看不起她未婚生子的同事借了錢,買了平常捨不得吃的蛋糕和烤鴨,11月10日那天他在路口接下班的母親,卻看到一條惡犬咬住了母親手裡提的烤鴨,他衝過去想搶回來,母親護住他,最後那條狗咬了母親一口,六歲的他摔倒在旁邊的水溝裡。
“桑落,我不懂她,她或許愛我,或許也恨我,但我對她總是愧疚更多。”
“不是,嘉琢,”桑落很少這麼溫情地叫他的名字,此刻卻堅定地握住他的手,“她是愛你的。”
“你跟我說過愛與恨並不衝突,我也認可,但是你媽媽絕對很愛你,雖然我沒有見過她。”
“她有很多次機會可以選擇不要你,但最後還是生下你將你養大了,”桑落篤定地說,“嘉琢,你是因為擁有了能夠克服恨的愛而出生的啊,你媽媽對你的愛,克服了對鄭君汝恨,她是因為愛你,是因為你是他的孩子,才會選擇讓你來到這個世界上。”
“你不是惡魔留下的懲罰,是她的慰藉,是她的禮物。”
“可是,她本應該有更好的人生,而不是這麼年輕就去世了。”
“這並不怪你,都是鄭君汝那個畜生的錯,媽媽很好,你也很好,‘琢就圓模瑩可嘉’,不愛你怎麼會給你起這麼好聽的名字呢?”
“是嗎?”
風輕輕拂過,樹上所剩無幾的銀杏葉掉了下來,落在鄭嘉琢的肩頭。
“當然……”桑落聲音低了下去,他看到鄭嘉琢轉過頭來,臉上一行溼潤,像玉器上的一道水痕。
他的眼睛彷彿湧入秋水,睫毛濡溼輕輕垂下,一行清淚湧出,眼裡無助茫然,竟然像個沒長大的孩子。
桑落不自覺向他伸出了手,將他抱住,鄭嘉琢垂下頭,依偎在世界上第二個愛他的人的頸窩,淚流不止。
“桑落,不要可憐我,不要憐憫。”
他不需要那些東西,他只要眼前人的愛。
“嘉琢,”桑落吻在他的耳廓,“我愛你,不要自責,不要愧疚,我愛你。”
鄭嘉琢十六歲那年,寧素商患癌,走投無路的他甚至想過去賣血,後來在家中找到了胡伶的電話,有了那通電話,他才知道原來他的父親是個強姦犯。
而寧素商知道自己時日不久,便決定讓鄭嘉琢回鄭家,至少能把書唸完。
鄭嘉琢自然是不願意的,可是除了鄭家,他沒有辦法讓寧素商活下去,為了延長母親的生命,他帶母親去了鄭家,有了鄭家的醫療資源,母親的生命不會那麼輕易地消散。
可是事實上,寧素商在鄭家接受到最好的治療,癌細胞得以控制,她卻沒有再笑過,他轉到曼都最好的高中,卻在高考過後被強制送出國。
這樣痛苦的日子,這樣痛苦的人生,沒有愛的話,寧素商和他是活不下去的。
桑落輕柔地擦去鄭嘉琢眼角的淚,如同每一次鄭嘉琢安慰他一樣,像小動物一般舔舐愛人的眼角,捲走鹹苦的眼淚。
“阿姨,我是桑落。”
桑落重新蹲下,用手將額髮往後抓了一下,露出完整的一張臉,鼻樑上的痣隨著他的笑變得生動可愛,鄭嘉琢想,寧素商要是還在,肯定會非常非常喜歡他。
“嘉琢交給我放心吧,”桑落笑了笑,杏眼彎彎,“我會永遠愛他,陪伴他。”
鄭嘉琢啞然,這樣的話從桑落嘴裡說出來,實在是太令人動容。
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