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曾經那般冷然。
這江湖之上,相互廝殺,卻也毫不留情。然而回首那一剎那,方寥心中卻有莫名感覺,似乎有種莫名的熟悉,惹得他心中微微一動,心中莫名生起一股驚恐,手中的劍卻是一遲。
那道素色的人影忽的飛起,冉冉衣角翩飛,那飛來的劍氣,將女子素色的衣角攪碎半片。
簡懷箴柔柔的嘆了口氣,躍起時候,頭顱忍不住上揚,頭上面紗落下,露出簡懷箴的面容,淡淡的遠山眉,黝黑的眼眸之中帶著些許淡淡憂愁。
她揚起眸子,清清亮亮的望著方寥。雪白的素手輕輕一揚,兩根梅花針隨手飛出。
簡懷箴梅花針雖然是一絕,方寥倒也不是躲不開,只不過見著簡懷箴,這兩針自然躲不過。那針只是帶去他面上的一片黑紗,並不曾損害他半點肌理。那團黑紗隨風飛去,方寥面孔裸露出來,不由自主伸出手摸摸面容。
他只在黑暗中行走太久,已是很久不曾把一張真面目露於人前。
廿載後在一個江南的小鎮上,忽然重逢再見,千言萬語都只化作無言。他們就這麼痴痴相對,許久,才恍然知道今夕何夕。
簡懷箴袖兒一舞,整個人飄然的落在地上,袖子輕輕一卷,負手在背,目中轉動,也不知道是喜是愁。
“你,你為什麼在這裡?”方寥忍不住向前幾步,想象當年一般,捉住簡懷箴的肩膀,然而手伸到半途,忽的又頓下來。
“我也想不到,千里迢迢,你我居然在這裡見面了。”
簡懷箴的心口一緊,立刻又鬆了,恢復了平常之態。
這麼多年來,她已經學會很多很多年輕時候不曾學到的。
眼前男子容貌和從前比似乎一樣,又似乎變了好多,他眼中仍然帶著幾分的冷傲。只不過他的樣子,彷彿滄桑了很多,他鬢髮之間,隱約有了白色的頭髮,顯得有幾分憔悴。
這麼多年,方寥想必也很不好過。
簡懷箴惆悵,千言萬語,但她一句話也沒有說出來。
方寥也瞧著眼前的簡懷箴,不是從前打扮,素衣翩翩,一身清爽,並無多少其餘的裝飾。她烏髮綠鬢之上,再不似從前滿頭珠翠,只隨意挽了髻,插上一根檀木釵。
這樣子打扮,簡懷箴越加顯得清減,歲月給她眼角帶來了皺紋,卻也無損她原本的絕代風華。
“若是無事,我,我先走了。”
在簡懷箴那清目逡巡凝望之下,方寥居然有些侷促不安,他漂泊江湖這麼多年以來,廿年夜雨廿年燈,經歷過重重風霜,原本以為這一生再也不能見到,卻也千萬次想象兩人再次見面會是怎麼樣的場景,從來不曾想到,是如今這樣。
“你多保重——”簡懷箴心中千言萬語,卻忽然只說這一句話。
兩人錯身而過時候,簡懷箴心中感慨,只覺得平靜了許多年的心湖,微微有了些許的褶皺。
如果不是方寥當初做了那麼多的錯事,也許今日她便不會獨自隱居在這江南小鎮上,如此淒涼。也許,她早已經與那個溫潤如玉的男子雙宿雙棲,做一對羨煞旁人的江湖伉儷,就像是師父龍語萍和青衫大俠沈明風一樣。
然而,一旦錯過,就再也回不去了。
她低斂著眉目,正準備離去。只是,低頭的剎那,她無疑中瞥到了方寥的手,她心中一緊,高聲說道:“慢著……”
那溫軟的手掌握住了方寥的手,讓著方寥心中一熱,冷硬的臉上也有了一分異樣的表情。眼前的女子目光如水,那纖弱的手掌也沒什麼力氣,只不過方寥卻感覺掙脫不了那柔軟手掌。
簡懷箴臉色卻沉靜如水,抬起頭來,眼中有那無限關切:“方寥,你中了很深的毒。也奇怪難見。這毒名喚三十年追魂,一旦發作,必然必死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