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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西整個人胖了些,看上去過得不錯,她今年才滿20,穿著一身正式女傭的服裝,褪去了廚房裡的粗布圍裙,顯得精神許多。曾經瘦弱的身體彷彿一下子長開了,有了些尋常少女的神韻。此時她正站在安娜身後,給自己的女主人梳理濃密秀長的頭髮。
回過頭,安娜看著站在門口的博爾齊婭,微笑著伸出手:“回來了?怎麼站在那兒不進來?”
博爾齊婭不知自己心裡是什麼滋味,她從不記得安娜的臉上流露過這種滿滿都是母性的光輝,包括上輩子,一次也沒有。
當然上輩子安娜並沒有懷孕。
此時,博爾齊婭心中不但有對未知命運的恐懼,更有深深的悲哀。
她的母親或許柔弱,或許無能,但她是個母親。
而她是那個被自己母親冷待的孩子,至少在托馬斯這件事情上,自己從不是安娜的選擇。以至於她不得不違心接受安排好的婚姻時,安娜不過滴了些傷感的眼淚,卻從未施予援手。
在成為卡那封夫人後,終其一生母女倆再未見面,哪怕安娜纏綿病榻、不久於人事,也不能動搖博爾齊婭的決心。
就如上輩子時一樣,博爾齊婭輕易地就發現安娜看過來時,原本眼中洋溢的溫情褪去。剩下的是一種客氣,或者說是不得不為的冷淡。
博爾齊婭說服自己,再走一遭絕不會屈服於同樣的命運,所以她也不必為安娜曾經的冷眼旁觀、毫無作為而耿耿於懷。
她走上前一步握住安娜伸出來的手,坐在她身旁的椅子上。
“我不是讓你不用擔心嗎?”
博爾齊婭沒接話:“我記得你和托馬斯結婚有十年了,從我記事起,我們就和他住在一起。生一個他的孩子,你也算得償所願。”
聽罷這話,安娜就如一個少女一般雙頰浮出紅暈,抽回自己的手放在尚未顯懷的肚子上溫柔輕撫。
“托馬斯想要個兒子繼承家業,我也希望你能有個弟弟。”
“那是當然。”博爾齊婭私心認為哪怕是托馬斯的親生女兒,他恐怕也不會因此放棄聯姻的機會。為了避免有個無辜的姑娘步上自己的後塵,他還是都生兒子的好。
安娜很滿意博爾齊婭的回答,轉身看著鏡子裡光彩照人的美婦,攏攏鬢邊的些許髮絲:“露西,你的梳頭手藝還是一般,還需要多練習。”
露西想是習慣了,只恭敬地回答了一聲就開始收拾東西,然後望了博爾齊婭一眼,匆匆離開房間。
沒了旁人,安娜才抱怨起來:“我跟托馬斯說過我需要一個專業的、稱職的貼身女僕,他卻為了省錢,寧可讓我用個廚娘。看看這頭髮,我今天一定要再和他提一下。”
或許是因為懷孕的緣故,安娜今天的話格外多,喋喋不休一直到日落時分。然而在博爾齊婭看來,這代表著安娜的精神十分不錯,她覺得自己的擔心沒有必要,或許自己應該立刻回學校。
然而晚飯的時候,一向視她為無物的托馬斯居然開口留她。
“安娜懷孕了,你多陪陪她,不過就是一夜,明天是週日,不必急著回學校,況且你馬上就要放暑假了吧。”
博爾齊婭一陣詫異,原本打算鋪餐巾的手頓了一下,結果露西躲閃不及,把準備呈上的奶油海鮮湯直接放在了博爾齊婭手上,一下把她燙得跳起來。
露西被唬得一哆嗦,整個餐盤都砸在了地上。
一陣難堪的沉默。
托馬斯陰著臉,把叉子扔在桌上,發出刺耳的“當”的響聲。他轉身問愛德華:“理查德呢,怎麼能讓女僕上菜。”
把手裡的葡萄酒瓶放下,愛德華面無表情地回答:“他說今天要去鎮上,如果我不答應,他就打算就此不幹了。”
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