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看向寶釵的目光越發慈愛,溫聲道:“寶玉是個實心眼的孩子,這乍一聽說他姑媽沒了,今兒就哭得什麼似的。我怕他心裡憋悶壞了。寶丫頭,你素來懂事,又會說話,這兩天多替我勸勸他。啊?”
寶釵忙起身,“姨媽說的我記得了。”
她說話的時候微微垂了一下頭,鴉青的髮間插著一支金鑲紅寶的步搖,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擺動,與頸下的赤金瓔珞大金鎖相映生輝。
王夫人越發滿意,讚道:“好孩子,我就是喜歡你這懂事知禮。”
寶釵抿嘴一笑,略帶著些羞澀,“姨媽又誇我。”
閒話少敘,再說賈璉這裡和鳳姐兒回了屋裡,兩口子也不免要感嘆一番賈敏的紅顏薄命。
鳳姐兒因方才陪著賈母哭了一回,臉上的妝容有些亂了。豐兒忙去端了水來,平兒伺候著鳳姐兒挽了袖子,又拿一塊兒乾布巾掩了胸口。
鳳姐兒一面將手伸到水裡,一面對著賈璉嘆道:“誰能料想姑媽這麼就走了呢?上一年來的時候,我聽著姑媽說話著實喜歡。唉,可憐留下的幾個孩子。”
“姑父還在呢。他是當朝大員,誰還能委屈了表弟表妹?”賈璉不以為意。
鳳姐兒嗤笑一聲,捧起溫熱的水洗了臉,坐到了妝臺前邊,也不用胭脂了,只淡淡地勻了一層粉在臉上。
“二爺真是……難道沒聽過‘有了後孃就有後爹’?”鳳姐兒轉身,一雙丹鳳眼盯著賈璉,似笑非笑,“林姑父家裡幾代列侯,他又是位高權重的,就說年紀大了些吧,可這上趕著去給他做填房的人還能少了?你信不信,姑媽的孝期一過,就得有人去給林姑父提親?”
賈璉眉頭也皺了一皺,話雖然說得粗俗,可倒也是這麼個理。
“璉二爺在家裡麼?”鴛鴦的聲音傳來。
鳳姐兒朝平兒使個眼色,平兒忙迎了出去,笑道:“在呢。”
鴛鴦同平兒進來,微笑道:“老太太那兒叫二爺過去一趟。”
鳳姐兒忙問:“可是又有事故?”
賈璉起身,“我去瞧瞧,你在家裡看著大姐兒罷了。”
說著,便往外走。
鴛鴦朝著鳳姐兒主僕兩個一笑,也跟著走了。
“二奶奶,你說這才過了多一會子,老太太那裡又想起什麼了?”
平兒坐在腳踏上,給鳳姐兒捶著腿。
鳳姐兒閉著眼養神。沒辦法,她管著府裡的一應大小事情,既多又雜,每天除過給老太太和兩位太太去請安的功夫,家裡回事情的婆子們就不斷流兒。這會子有功夫,就得歇著會兒。
老太太的心思不難猜,叫了賈璉過去,怕是說林家姐弟,不,是林家表妹的事兒了。
賈母是榮國府裡的老封君,鳳姐兒自認為將她的心思也琢磨得差不多了。老太太的心裡,可是一直都惦記著林妹妹呢。
素手一抬,被鳳仙花染得通紅的指甲輕動,指著東南角梨香院的方向,“明白了?”
平兒手上不停,沉默了片刻,嘆了口氣,“聽說,姑太太當初可是沒答應老太太的話呢。”
“那又怎樣?如今林妹妹沒了親孃,喪母長女,往後說出去都不好聽的。老太太若是隻對林姑父說接了過來教養,只怕林姑父高興都來不及的。等到了林妹妹來了,往後的事兒,可就不好說了。”
鳳姐兒睜開眼,雖然隔了多少道屋子圍牆,目光依舊是望向了梨香院一邊兒,“那裡住著的那位,可是該著急了罷?”
她是個精明的人,琢磨這些是碟子小菜。打薛家的人進京來,二太太一力挽留住在府裡,又有一段金玉良緣的話傳出來,她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不過,就她看來,只怕是二太太的心願難以達成呢。頭一個,老太太那裡就不能答應。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