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揮之不去的噩夢,那失憶了也如影隨行。
“殺過,而且不止一個。”
接下來的是肅殺的場面,戴著口罩的一行法警,從層層鐵網架起的甬道里帶出來了嫌疑人,押上囚車,換場景,秘密的執法地,砰砰槍響,跪著人向前仆倒,槍響處濺起一縷紅白漿物……
這個場景讓大兵驀地全身一震,下意識地去摸自己臉上的東西,卻摸了個空,可記憶在這時候終於喚醒了,他愣了,那是隱藏在心裡最深處的東西,從來都沒有提及過。
“你二十一歲參軍,在武警某部服役,而且是最後一批武警行刑槍手,服役期間,一共槍決六名罪大惡極的犯罪嫌疑人……退役後因為你的特殊經歷,轉業到市中級法院任法警,供職期間,也參與處決過兩名極刑嫌疑人……兩年前省廳跨警種選拔特勤,四十三名志願者,其中就有你……一年零六個月以前,你化名‘顧從軍’,奉命調查鑫眾公司的違法事實……四月十四日提供了機場倉庫藏匿憑證的線索,我們撲了個空,你從那天起,失憶……”
尹白鴿輕聲說著,表情嚴肅,眼神悲憫,那是一種壯志未酬身先殘的悲憫,一個人心理上的創傷,可能遠遠要甚於身上的,就像這樣,忘記了所有一切,即便讓昔日的戰友,又如何面對。
尹白鴿點著光電筆,換到了簡歷表,一位警服大頭照。
姓名:南征。
訓練營代號:大兵。
剃著短髮,表情嚴肅得有點可笑,可大兵知道,那就是自己,錯不了的自己,就像靈魂投影,可能扭曲,但不會失真,那確實是他,一個曾經憎惡這個世界,憎惡那些壞蛋,包括憎惡自己職業的大兵。
他不知道什麼時候站起來了,表情裡帶上了莊重,似乎是那一聲槍響,那一眼死亡,喚回了他曾經的記憶,而記憶裡,和現在一樣,依然沒有陽光。
“大兵是你在訓練營的代號,想起來了嗎?”尹白鴿問。
“沒有完全想起來。”大兵搖搖頭,此時說話卻不帶感情色彩了,他淡淡地道:“但我,記得殺人……記得因為這個,讓我厭惡自己,讓我總是在噩夢裡驚醒……我明白了,我當顧從軍的抑鬱、焦慮、失眠,並不是因為我還有良知,而是因為……我一半是好人,一半是壞人。”
房間裡鴉雀無聲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尹白鴿把畫面的聲音關了,那裡面播放著的,是這裡訓練的場景,像煉獄一樣,腰上放著成摞的磚做附臥撐、一群人在瓢潑的雨中喊著號子奔跑,一室的格鬥亂戰裡,大兵看到了自己,被打倒了,又爬起來,又被打倒了,抹一把嘴角的血跡,又爬起來……
可這一次,還有機會爬起來嗎?
大兵看看身邊的人,被他遺忘的人,曾經敵對的人,他說不清,此時的自己,成了什麼人……
第048章一線明光
“他是個好人。”
田曉萍瑟瑟發抖地拿著鄧燕遞給她的一杯水,兩隻手捂著,緊張和驚恐全寫在這位昔日鑫眾財務總監的臉上了。
鄧燕一行人找到她時,她正蜷在一所閨蜜開的美容院裡,兩天沒出門,幾次想走都沒敢邁出美容院,直到警察去時她才像解脫一樣,神經放鬆下來。
這是對顧從軍的評價,是孟子寒隨口問的,不料得到了這樣一句回覆,東西交的不少了,真實交易的流水賬,加上透過零售、折舊、人工成本洗走的資金,也有一本黑賬,再加上她經手的原始股,這位女財會多少也留了點實物圖片,恐怕就是備著有朝一日的不時之需呢。
這些夠忙乎一會兒了,奇怪是孫副廳要顧從軍協助她逃走的詳細細節,於是就從這個奇也怪哉的評價開始了。
好人?鞏廣順哭笑不得了,可能嫌疑人,都覺得自己的同夥是好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