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香心中不由一動。她所經磨難既多,看到這種目光便如久旱逢雨,沙漠逢洲一般,只覺一股安詳平和之意從那老僧目光中直達自己內心深處,十分舒適安慰,一時竟移不開自己目光。哲野採英看去卻只覺那老僧格外慈祥可親而已,於這目光並無特別感觸。
哲野心知這大概便是少林寺的掌門了,忙合掌行禮,道:“打擾大師修行,多有得罪。”那老僧擺擺手,溫和地說道:“不必叫我大師,叫我法名淨虛便可。剛剛破陣子的,就是你們兩個年輕人罷?”
哲野可香一起應聲道:“是。”
這時一個高大和尚快步走來,走至淨虛身前,方才停下。那大和尚身上尚有金粉未除,日光下看去光芒閃爍,耀眼十分,看來便是剛剛十八銅人陣中領陣之人。
那大和尚向淨虛低頭行禮,說道:“弟子慚愧,不曾攔下闖寺之人。”說著狠狠地瞪了哲野他們一眼。
淨虛只拈鬚微笑,緩緩道:“我已算到今日殿前必有一場好鬥,且來斗的兩人頗有來頭。你縱輸了,也沒什麼好掛心的。快些靜心養氣,好生修習去吧。”語氣溫柔,如春風化雨一般,真長者也。
那大和尚聽言,果然恨怒之色頓解,又行一禮,恭恭敬敬退下了。淨虛大師微笑道:“三位,請隨我來。”引著三人往西邊偏殿而去。
可香哲野在寺中行走,只覺香菸陣陣,梵聲依稀,一股清淨絕塵之意迎面而來。
淨虛引三人入得殿內,各自在蒲團上坐了,笑道:“不知三位施主今日前來,來意如何?”
哲野笑道:“說到底,只是有一件棘手又難辦的事情,非少林難以辦妥,因此才辛苦投奔到此。”
淨虛道:“哦?如此?且讓老衲猜一猜如何?”
他凝神靜思片刻,笑道:“依老衲愚見,二位定是想要少林收容這落難女子一時,待事情辦妥再接她下山,是否?”
哲野奇道:“您又如何能知,採英乃是名落難女子?”
淨虛道:“看她顏色雪白,氣息急促,神色驚恐不安,想來定是遇到了大難。你們二人不辭辛苦送她上山,又冒險闖入寺中,想來必然已救過她一回,但又不能帶她同行,因此送她上山來,希望少林庇佑她一段時日。”
哲野點頭道:“正是。淨虛大師神機妙算,”
可香鄭重地道:“我二人知道有此請求未免令大師為難,只切盼大師能網開一面,暫收採英在寺中。榮華富縱然為非作歹,想必也不敢上少林來抓了她去。武林正派,想來對榮華富也是不屑的。”
淨虛嘆氣道:“榮華富當日弒君奪位,殺人如草芥,武林中人就已窺見他殘暴本性,因此多避禍遠離。我少林早已不理凡俗多時,如今卻要為你二人破了規矩,這也是天意如此。”
一面對採英說道:“施主,請到這邊坐。從今天起,你便是少林寺帶髮修行的香主了。”
採英依言亭亭走至淨虛身邊坐下。
哲野可香都鬆了一口氣,齊道:“多謝大師幫助。一待事情辦完,我們立刻來接採英下山!”
淨虛道:“不必言謝,積德行善原是佛家分內之事。你們二人要辦之事,才是真正的大事。”
哲野可香都一驚,這淨虛大師真是能看透人心。
淨虛忽地笑道:“我觀這位姑娘靈秀萬分,頗有慧根,想來對音律必也是精通的。老衲深居寺內,久已未聽人撫琴。今日就請姑娘為我撫琴一曲,不知姑娘願意否?”
可香忙恭恭敬敬地道:“自然願意。不知大師要聽哪一曲?”
淨虛長嘆一聲道:“瀟湘夜雨。”一面起身自內室捧出一具七絃古琴來。
可香將琴擺正,略略挑撥一回,只聽琴聲清越無比,是她以前撫過的任何琴所不能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