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可也沒辦法,吱哼了兩聲躍下樹來:“這場決鬥,的確是勝負已分。”
此話一出,眾人皆屏息寧神——在松派中,有兩位教頭見證的決鬥,若裁定意見一致的話,就為終判了。
此役最後一刻結得太詭異,修為差一點的弟子們,等看清的時候,就只發現林默的劍斷了、被架了脖子——繼而楚雲又躺到在地了。這期間的緣由一概不知,只能等著兩位高階的教頭裁定。
“……只是,”林掌門清清嗓子,一頓,又轉回身去對這譚教頭,“不知師叔祖的意見……”
“不如,”譚教頭最煩這些條條框框規規矩矩可可套套,大手一揮,“三、二、一,我們一起宣佈裁決——若是有分歧,那邊還有小湯子他們都在,在聽他們的得了。”
“如此甚好。”林掌門略鬆口氣,向前一步,“三、二、一——”
兩隻手同時指向了橫在地下的楚雲。
“叮咚”一聲,林默手裡最後的一小截劍連著劍柄一起掉落在地上,“為什麼……”他的語氣像一隻受了重傷的野獸,崩潰而瘋狂,“為什麼——”逼向譚教頭和槐楓的方向。
槐楓連忙把那十六分之一棵樹警惕地舉起來——樹冠龐大揮舞不便,連劃了三下手,正待抱怨,看看林默怨毒的目光,聊、聊勝於無吧……總比手無寸點的好……
“林默!”林掌門從身後喝止了他,“這是決鬥,你一個首席,連決鬥的輸贏都分不清嗎?——就算我們不說,你也該知道是你輸了吧?”
“……”林默原地站住了。
最後一刻,是楚雲先把劍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如果不是因為楚雲並不想取他性命,他現在或已身首異處也為可知。
所以,自然是楚雲贏了。
然而……
林默沉默了。
多年來的努力彷彿就在這一瞬,被全然地否定了。他面無表情地踢開了劍柄,走到楚雲面前——劍柄在他的身後滾動著,發出清脆的撞擊岩石的生硬。
“我輸了。”
他說。
把左手伸向楚雲——那是他握劍的手。
楚雲妄圖撐起身,未遂,再撐,依舊未遂——槐楓湊上去,墊在他背後,把他支起來一點,提著他的右手湊過去捧了捧。
楚雲的手被槐楓捏在手心裡,連指尖都是徹骨的冰涼。
然後林默轉過身去,默默地把掉落在地上的斷劍撿起來,收回劍袋,再把溼衣、水灌之類的雜物,一件、一件鄭重其事地收回去,最後紮好口,背上,走下山。
月亮升起來。
微風輕輕撩起被汗水浸得沉重的衣襬——像是在訴說一顆星星的隕落。
槐楓看著那嵌在深藍色天幕中的背影,覺得他似乎猛然地老了十歲。
大家就這樣靜靜地呆在原地,目送他的背影越來越小,越來越小,最後消失在山道的那邊。
沒有人出聲。
許久之後,掌門輕咳了一聲:“那個,大家散了,吃飯去吧。”
——槐楓才發現,臂彎裡的楚雲雙眼緊閉,面色發青,彷彿已經又厥過去許久了?!
第26章
槐楓大駭,驚叫。
繼而人聲鼎沸、往來不絕、嘈雜、添亂的關懷——經過一番兵荒馬亂之後,楚雲先前在單劍組的王教頭出來澄清並安撫眾人,說楚雲體力消耗一大就會呈現假死狀態,才把各種緊張的、憂慮的、同情的、不懷好意的、看熱鬧的……目光攔了出去,幫槐楓掃清了道路,讓他扛著楚雲回房間。
把楚雲卸下來放在床上的時候,槐楓覺得,單從觸感上來講,他簡直無限趨近於一塊滴水的死肉:汗津津,冰涼涼,軟綿綿,沒有任何血色和生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