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粥也是楚雲留下來的,心中屬於“楚雲”的空間,就進一步膨脹了。
當然,有許多事,槐楓是不知道的——最起碼那個時候不知道。
比如說,楚雲的那張紙條上,從上到下的三個名字依次是這樣的:一,符槐楓;二符槐楓;三,符槐楓。
比如說,當槐楓從譚教頭的房間裡出來的時候,有一個聲音,躲在教頭門外牆較的陰影裡低低地憤恨地:“靠!這樣都無動於衷!”
再比如說,在選拔組裡,只要有誰曾經說過一句“我想和槐楓搭檔”或是“槐楓這孩子不錯”之類的話,當天晚上就會被奇怪的人士光顧。
該人士一定會用盡威逼利誘脅迫勸導等各種手段,磨字當頭,死纏爛打,直到對方摁下手印表示永遠放棄槐楓為止。
“什麼啊,原來是有這樣的人,”許多年後,已經是“符教頭”的槐楓坐在半山的飯堂裡,聽和自己同期的同僚說起這舊年掌故,“我說呢,像我這麼好的人,如非極端情況,怎麼可能只有一個人寫我。——唉楚雲你踩我做什麼?”
“抱歉,不小心的。”不動聲色地轉過頭去。
“不是吧,”同僚看了看槐楓,又看了看楚雲,“我說都二十多年了,你……槐楓,你還沒聽說過?”
槐楓茫然搖頭:“楚雲,你聽過沒有?”
“……沒有。”
“你看,”槐楓衝同僚一攤手,“楚雲也沒聽過。”
同僚促狹地笑著推他:“那你怎麼不問他知不知道究竟怎麼回事?”
“楚雲,你……”槐楓依言,問在一邊喝湯的楚雲。
話未出口,楚雲沉著臉放下勺子:“我沒被這人找過——不過,他就算找到我,我也不會鬆口的。”說完低下頭,繼續埋頭喝湯,微露細紋的臉邊,竟染上了幾分少女的桃紅。
槐楓於是滿意地點點頭,回頭向同僚:“看,楚雲也不知道。”
同僚目瞪口呆地望著他,好一會兒,終於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符槐楓啊符槐楓,我現在算知道,為什麼松派其他雙劍配手拆的拆散的散,卻單是你們兩個配了一輩子。”
“啊?”槐楓天生的大眼一瞪起來,無辜程度直甩了同僚先生五條街,“還什麼雙劍啊,我們不是都退役當教頭了嘛!”
“唉……”
同僚看著槐楓和楚雲身上同色同花同標誌連腰帶上的綴玉都分毫不差的教頭服,深深地嘆口氣,伸手重重地拍了拍槐楓的肩膀。
二十年後的槐楓,沒有察覺出有什麼不妥的;現在的槐楓,自然更不會察覺。
夜深了,他終於吃飽了,也倦了,換了睡袍,到床上重新躺平,輕輕地念了兩聲:“我入了總舵啦!”
一種不真實的安適感,瞬間從他的胸口蔓延到了四肢,彷彿浮在雲端裡一般,輕飄飄的——槐楓入睡了,他做了很多夢,夢到了自己,以及楚雲。
他的重劍,還有他的薄劍。
他們打敗了許多許多對手。
他們拿到了足以成為傳奇那麼多的首席,在夢裡,武林盟主遞給槐楓一整捆厚厚的草蓆。
槐楓站在山巔,扛著屬於自己的那一捆席子,遠處藏青色朦朧起伏的山脊,和近處的雲海,都朝拜似地向他聚攏過來——他一回頭,就能看到楚雲站在伸手可及的地方,笑得牙不見眼,仿若整個華朝的春天,都聚集到他一個人臉上去了。
——然而不久以後,槐風就知道,原來登上首席的時候,人家只給發一個小木牌子。
次日,槐楓破例沒有遲到。
楚雲站在馬車邊等他,眉梢眼角堆著笑,就像槐楓夢裡見到的那樣。
上車的時候,楚雲靠在他的耳邊,說槐楓,我們去把首席拿下來,把十二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