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因此,不願意回憶任何的東西。
現在想,我那時打算幫婆婆她撿廢品到天亮,是想叫某人不能再說我嬌生慣養,從來就不知道吃苦是什麼滋味,不能再振振有詞地和我說:“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然後,我再永遠離開。
婆婆她那天見我前,三輪車就壞了,不能騎了。她同我說著話,和我一起推著走,帶我兜了一大圈,走了好幾條街,天快亮時,回到沈園另一面的街上,三輪車裡已經裝了不少廢紙殼和塑膠瓶。
我覺得從哪裡開始,就應該在哪裡結束。
我還想回到沈園的另一面,我等阿卿的地方,心裡想:“最後再看一眼,我就走!”
但說過要回家的婆婆不順路,她累得快走不動了,我只好和她分別。
我獨自一個人,沿著路燈的燈光,繞著沈園走不多遠,就發現每一個路燈杆上都貼了嶄新的尋人啟事。
城市裡唯獨可以暫時貼一貼尋人啟事,清潔工和城管會默許它們存在幾天。仔細一看,上面有照片,那總是戴口罩的女孩子,我認識!再看下面的字,這個女孩子也叫林奈奈!她就是我!
那時,我沒有主動回憶任何東西,是記憶的封印突然被眼前的東西融化了一部分,一部分記憶湧現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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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在林芝人跡罕至的山裡,我賭氣要回杭州,某人本不相信我敢自己走夜路,發現我真走了以後,發瘋般地去找我,他很怕我被狼吃了……在山谷裡找到我時,他崩潰至極,埋頭在我懷裡,哭著和我說,他從小經常做一個夢:他每天一醒來就拎一小桶漿糊,滿世界貼告示找一個他弄丟了的人。在夢裡他自知很愛她,卻看不清她的樣子,找了她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卻一直尋不到,苦尋得十分絕望,卻又總倔強地不屈不撓地滿世界地找!準備找到海枯石爛,無關者都不在了,水落石出,只有她站在他面前;準備找到地老天荒,在時間盡頭,好與她重逢。
他從小擔心的事,真的就發生了!不同的是,他用的是膠水,而非漿糊,也就不用拎小桶。
還有,他不是一個人貼,還有他的便衣保鏢,以及在我失蹤後,被他遷怒、遣散,第三天又叫回來的,原本負責在暗中保護我的便衣女保鏢們幫他貼。
但就是他自己先找到我的!
最大的不同,是他不用找那麼久。
對於我們倆而言,最折磨的不是失散,而是我在他面前時,卻不記得我們的過往。
那天,他帶保鏢們剛到紹興一小時左右,安排人去別處貼,他自己貼沈園附近。
我與婆婆分別時,他正在一條小路貼尋人啟事。他出來走到馬路上,我已經走遠拐彎了。
好在婆婆推三輪車走得慢,他難得遇到一個人,當然不會放過。
他上前剛一開口問,就問對了人!他立馬拼命跑來追我。
我好像有感應,回過頭就看到了他出現在十字路口!
我忍著淚等他追上來,等他緊緊地擁我入懷。
在我的記憶裡,他吻我好像吻到了地老天荒……
可我怕他失望,不敢告訴他,我丟掉了許多記憶。
婆婆慢吞吞地推著三輪車趕了來,她應該是想勸和我們,想說我在沈園外等了他四天,說她從沒見過我這麼執著的女孩子……
可當她走近抬頭,就發現一切外來的言語對我們倆來說都是多餘的。
阿卿鬆開我,和婆婆說:“婆婆,您指路!咱們先把廢品送到廢品收購站賣了!然後,吃早點!”
他大概覺得,我用自己辛苦撿來的廢品賣得的錢吃早飯,應該會有胃口。
婆婆說:“現在就去,太早了吧?這才凌晨四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