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雖然忘了好多事,但並沒有變傻,安全意識仍然很高,很清楚不要說天還沒亮,就算是大白天,自己一個人乘坐非法營運的順風車也很不安全。於是,我只攔計程車,攔到女司機才坐。
在沈園外,我苦苦等了將近四天,一點胃口都沒有,只在口渴時喝水,包括奶茶和含糖飲料。
我自發病以來,就吃不下東西,一直輸營養液。我說不清自己那時進入了什麼狀態,從來沒有飢餓感,吸收一點有營養的液體,就可以了。而且,可以很多天不去洗手間,喝的水很快會變成汗液。
那四天,許多當地人每天要來回走我面前的那條路,目睹我戴著口罩,像望夫石一樣等在沈園外。
第一天下午起,就有老奶奶和阿姨問我:怎麼飯都不吃,一直站在這裡?
她們不問還好,問了,我才覺得自己很委屈,低頭囁喏著說:“我在等我愛人!”
後來,別的老奶奶和阿姨再問,我不知道從哪裡來的驕傲,能夠抬頭直視她們,用眼神和一句話,輕易地勸退她們:“他一定會來的!”
有位老奶奶見勸不了我,把她出門遛彎,自帶的塑膠小凳子留給了我,說,不值錢,她家多的是。
有了小凳子,我不僅可以坐著等,天黑後,還可以抱著膝蓋打會盹。到處都有攝像頭,挺安全的。
第二天,不少老奶奶和阿姨看到我還在,紛紛買吃的和喝的送給我,問我家裡的聯絡方式,各種安慰我。
我都有好好感謝她們。
我唯獨不能接受異性的好意,對於他們的關心,我一概直接謝絕。
我是從初中起開始有潔癖的。坐公交或地鐵,被異性不小心碰一下手臂,隔著衣服我都覺得噁心,會立時挪開。
回到家,第一件要緊事,就是換衣服,避免再穿那衣服,把髒東西沾染到沙發和其它東西上。
換下的衣服,我會加倍用洗衣液和除菌液單獨機洗。洗一遍當然不夠,至少要兩遍!
如果,是手被碰到,那又是很耗費洗手液的事。而且,哪怕洗過很多遍,兩、三天之內,我還會嫌棄自己的手,絕不會碰自己最心愛的東西。似乎,我用那時的手碰了心愛之物,心愛之物就再也乾淨不起來了。
直到後來,我想到用香水分裝瓶裝酒精,隨身攜帶好噴霧消毒,才減輕這煩惱。
我唯獨願意和阿卿貼貼,很愛各種纏著他,十分迷戀他的氣息和體溫,唯獨他對我做什麼都可以!
因為,我很愛他!我愛他,勝過愛我自己!我愛他所有的一切,愛他的手、愛他的眼、愛他的唇,愛他的肌膚……都勝過愛過我自己的。我隱隱約約覺得,我自己的手、我自己的眼、我自己的唇、我自己的肌膚……都低他小半個檔次,自然,沒有嫌棄、排斥他的道理。
我愛極了和他如膠似漆、形影不離,喜歡抱著他胳膊,抬眉美滋滋地仰望他。
看到他,我心裡就甜蜜蜜的!和他有一句沒一句,說什麼都覺得好開心。
他其實不用哄我,被他的呼吸吹拂,被他注視,我就很愉悅。
在沈園外等阿卿到第二天黃昏,我收穫了很多水果、飲料和零食,都擺在面前,因為多,又不能摞起來,所以,攤得很開,很像批發了水果、飲料和零食來擺攤的在校大學生。於是,就有人買。
我都尷尬地說:“我是在等我愛人,不是在擺攤。這些東西是過路的好心人送的,你們要就拿去!”
街上行人漸多,問的人不少。後來,人漸漸稀少,直到夜深,阿卿都沒有來。但我執意繼續等他。
我那時頗為清明,能夠做自己的主,很可能是我從醫院溜出來後不久,又有了低熱,且一直未退。
那時,我還和小時候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