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您忘了,此次進宮,侯府裡專門到外間雲繡坊定製了宮裝。我記得很清楚,五姐姐那一套便是石榴色的狐狸毛緞面比甲,上面還繡了繡雲霞練鵲紋。今個兒進宮的貴女沒有穿石榴色的,女兒一定不會看錯。”
邢氏惶恐了起來:“今個兒理當由你五姐姐入宮,方才在席上確實沒有瞧見她。王氏一直跟在皇后身邊,我也不方便去詢問,許是有她難隱之言吧。”
霍定姚道:“今天出發前在祖母處瞧見了五姐姐沒有大礙,便是五姐姐得了急病下不了地,三伯孃喚了大姐入宮也頗為奇怪。一則她是咱們大房的人,不跟著我們,卻跟著三房的長輩,不清楚的還以為父親母親您苛待她。再來五姐姐真不方便,三伯孃也可以不帶家中的女兒進宮啊?為何非得帶上一人呢?”
邢氏一下沒了言語,她找的理由也說服不了她自己,好半晌才勉強道:“就算是臨時起意,直到現在她不也沒有出現,想必便是安分守己在耳房等候著,我想也出不了什麼亂子。”
霍定姚急了,“三伯孃一向偏心與太子,又與皇后母家有著不清不楚的姻親關係。連五伯父都瞧得出來她多次偏向於侯府與太子府之事,父親和您卻還矇在鼓裡!我這大姐一心想嫁入皇家,此次她們在一起一定也是在打這太子的主意。不如干脆與那朱皇貴妃稟明,她與皇后不是一路人,若三伯孃真有那心思,定會當眾讓太子不敢承認看上了一個庶女。”
她一急,聲量便大了幾分,倒是惹得離得近的幾個貴女往這邊望了過來。
邢氏嚇了一跳,連忙捂住她的嘴。
“這些話也能在宮裡胡亂說?!我們沒有真憑實據,朱皇貴妃什麼身份,我們貿貿然上前,豈不是讓人笑掉大牙,反倒說我們侯府心思不純。若被皇后知道了,你父親指不定要會在朝堂上吃掛落!如今這宴席也快散了,太子早就走了,你就別再多想。等回了府裡若真查實了,我自會請你祖母討個說法出來。這些事情你就莫再理會,左右也不會再出亂子。”
霍定姚急得跺腳,等到那個時候,後悔就來不及了。
她可是十分清楚,這宮裡的女子個個都有些小心思,說著此時還放著宮燈賞著雪,指不定一會兒就上哪兒去瞎轉悠了。沈皇后與王氏目如此明顯,只怕太子殿下本人也十分清楚全力配合,否則今晚他為何如此巧妙的出現,又挑明瞭要納側妃?
霍定姚毫不懷疑,不一會兒諸女便會藉口散開,可能與太子殿下無意間“巧遇”的,只怕只有永定侯府的大姑娘霍元姬,甚至到了明個兒,這事兒便會成了一段佳話鬧得沸沸揚揚。
眼瞅著太子的衣角漸漸沒入夜色中,依稀看不見。霍定姚乾脆趁邢氏不注意,偷偷溜走跟了上去。
梅花林中枝條疏密,錯落有致。一條林蔭小道復化出多條曲曲折折的小道,更有折牆假山穿插其間。再加上天色昏暗,霍定姚跟得有點辛苦,這太子隨身只帶了兩個隨伺和兩個宮女,盡往那偏僻的地方走,若說沒有古怪定沒人信。
果不其然,前頭不一會兒卻聽得有了隱隱的琴聲,似乎又有一女子驚呼,再後來便聽見太子發出的詢問聲。霍定姚心中一沉,透過樹枝往那假山後的暖閣中看去,果然見到了一襲石榴色宮裝的霍元姬,正含羞帶怯地凝視著太子。
太子殿下倒真有幾分驚豔,這侯府的霍家女沒想到相貌是個出挑的,他一向偏愛嬌柔小巧的女子,雖說沈皇后一心為自己打算,不過指明要納一個庶女為側妃,又要搞得如此見不得光,便有幾分不滿,剛才又受了氣,心頭更加不豫。如今見了人,心頭的不悅倒是去了大半,又沒有了那惹人厭煩的朱氏在一旁尋自己的錯,便徑自撩了衣袍坐下,裝模作樣地對話幾句,言辭間流露出十二分的滿意。
周圍人都是人精,見此曖昧之景,便悄無聲息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