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被邢氏瞧見了。
邢氏不由得心疼起來,仔細瞧了瞧她的腳,嘆口氣道:“再過兩個月便是你生辰,那之後本來應該為你纏足的,現在卻指望不上這一環了。”說罷,取了一根尖細的木頭簪子替她處理起來。
霍定姚卻嚇了一大跳。她上輩子就經歷過那滋味,在暗黑的屋子裡,硬生生的讓幾個教養嬤嬤按捺住她,還往她嘴裡含了細軟的白布,一個從外面請回來的纏足嬤嬤面上笑著,可在她看來卻是冷眉冷眼,不由分說抓住她的腳,手裡一使勁。她便渾身冒冷汗,接著眼前一黑,便疼暈了過去。再清醒過來,說什麼也不讓纏第二隻,
後來侯府被罰了流放,那一路上她跌跌撞撞,好幾次差點便被人拋下。若不是邢氏咬牙背上了她,她早就不知道在哪座山裡被丟棄了。
霍定姚便垂下眼,噘嘴道:“母親怎麼突然想起這一茬來?莫說我們現在路途遙遠,這一路上還指不定要翻山越嶺走上多少路。便是在府裡,也不可能時時刻刻讓人下人抬著肩輿伺候。若是生出了意外,女兒只怕都動彈不得。”
“你這孩子就是心眼多,在府裡能有什麼意外?”邢氏不以為然,“你屋子裡那麼多丫鬟婆子,難不成事事都要你親力親為?”
這話說得,霍定姚生怕自個兒母親越扯越遠,連忙道:“我們家就沒有纏足的女子,母親何必要堅持這個事情?”她說的也是事情,不說霍老祖宗、林氏、王氏和媯氏,就是邢氏自己也是天足。還有霍元姬、霍榮菡、霍有纖和霍明儀,到了十歲也沒有纏足啊。為什麼上輩子偏偏就她一人遭受了這份罪?
邢氏一怔,慢了手裡的動作。好半晌才道:“你懂什麼?只有勳貴人家的女孩子,上書到了禮部,由禮部上呈中宮之後,才賜下名額。滿京城,能有此殊榮的,不足百戶。你姐姐當初便是沒有記過在我的名字下,呈上去也被刷了下來。”她說著,幽幽嘆了一口氣,又,露出一個苦笑,喃喃自語道,“我也是糊塗了,這個時候竟然還想著這一茬。”
霍定姚安下心來。對邢氏的話不以為然,這等“榮耀”她可消受不起,誰愛誰拿去。不過這麼說來,霍元姬當初也算是因禍得福了吧。
不過邢氏臉上的神情還猶自不甘,反覆盯著看。霍定姚擔心她還能捧著自個兒可憐的小腳丫生出什麼念想,急急忙忙縮了回來,趴在了她耳邊低聲道:“母親,您可知道今天白天出門前,我瞧見了誰?”
邢氏聞言還有點疑惑,順著自己女兒的話慢慢回憶起白天的情形,想著她在城門處那場不大不小的鬧騰,不由得一驚,道,“難道說,那個時候你是藉故離去的?”
霍定姚點點頭,跟她咬耳朵道:“是紅素姐姐。她被蔣叔買了出來,因顧忌我們霍家的名聲,還正式訂了親呢。這樣一來,很多事情他們便可以商量著辦。”可不是這樣嗎?若只有蔣魁,就算有心來打聽他們的訊息,指不定會被差役認出來,畢竟他曾經為大房做事,在父親身邊也時常露臉。而紅素雖然一向持穩,卻不一定能想著來為他們雪中送銀子這一茬,更別提她那枚印章了。
“這事情蔣魁做得極對,”邢氏鬆了一口氣,想的卻是另一茬,“雖說我們家裡已經這樣。但是紅素好歹是你身邊伺候過的人,若就這樣不明不白跟著外男,於你的名聲也是有損的。她能來瞧瞧你,也是個有心的了。”
只是,昔日侯府的大丫鬟,就這樣簡簡單單的嫁了出去……邢氏不免有點心酸,若是侯府還在,哪裡會是這樣的光景。
霍定姚順著邢氏的話答道,“紅素姐姐確實是沒忘記母親的恩賜,還想著能同母親近前說話呢。”她說完,更得意的揚揚眉,左右瞧了瞧,見媯氏還在訓斥周姨娘,林氏已經喝藥睡下了。其他人又不見蹤影,估計還在外面吃飯,便從袖子中掏出一個深色的口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