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 (第3/5頁)

我的目光牽引過去。巨幅的落地玻璃牆前,厚沉的賽克牆簾被拉開了一道細縫,他側身倚牆而立,無聲無息的望著外面,指間的香菸已積有一長截的灰燼;神色似縹緲又似冷凝,彷彿在想著什麼,彷彿受到某種困擾,卻又彷彿什麼都沒有想,不過是純粹隨意地站在那而已,我捕捉不到他真實的思緒,我懷疑在這個世上沒人能真正瞭解他。

“醒了?”他回過頭來,揹著光線表情更是難測。

他的情緒似乎仍舊欠佳,我乖覺地爬下床。

漱洗過後傭人端來早餐,我飛快用完。

“我送你回學校。”他說,語氣平淡,不熱切也不生硬。

我躊躇,並不確定自己樂意和這樣的他呆在一起:“我——等雨盈好了。”

我說了等於沒說,他換過衣服拿起車匙牽了我就走。

下得樓來,傭人才將門拉開,抬頭一望竟見漫天飄雨!我一下子就失了魂魄。

春天,又到了?時光流失的——真是快。

如風在學校門口放下我即刻就飛車離去,似乎多耽擱一秒都會有所損失。

一整個上午我都坐在靠窗的座位上發呆。

雨淅淅瀝瀝地下著,料峭的風拂面而來,挾帶著冬末殘餘的寒意,人行道樹上光禿的枝頭不知何時已抽出了*黃的新芽。人間世事似乎總是這樣迴圈往復。

我倚著學校大門的門柱,手指中捏著跟香菸閒閒地吸著。放學已經很久了,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沒有離去,是因為就這樣子無所事事地待著也挺隨心所欲麼?還是我根本不想回到那棟我住了二十年有餘的宅子裡……

眼角的餘光瞥見一道撐著傘的身影漸行漸近,在走出大門看見我時步履一滯。

我彈開手上未吸完的煙,走進紛飛的雨中。

“瀟——”方澄映遲疑的叫喚頓時變得急促:“瀟瀟!”

任風吹得我的髮絲亂飛,我頭也不回。

望著半空中迷朦的雨絲,很自然的就聯想到了清明時節。路上冷清清的幾個行人只顧著急急地趕路,沒有一個象是欲斷魂的樣子,原因簡單不過,現代都市所見皆是柏油路或者石板馬路,最低限度也會澆個瀝青,哪裡還有杜牧時代走在泥濘土路上,鞋子沉重的提不起腿來的艱難?步履輕鬆自然就不必斷魂了。現代人的步履真的較從前輕鬆嗎?似乎是,又似乎不是。

我靠著站牌拿出煙來,清明是快到了,什麼時候也該去看看母親了。

我拿出第二支香菸,百無聊賴。

吸完第三支,我開始往回走。

潑出去的水可不可以收回?發生過的事可不可以從記憶中抹去?劃破的傷口在血止之後會不會不留疤痕?我一概不知道,我只知道說過的話可以不算數,人生有些時候可以再從頭。

方澄映站在原地,水珠從她撐著的傘沿滴下來,斜飛的雨點把她的群打溼了一片。她呆呆地看著我,臉上掛著兩行清淚。

天空在下雨,心頭某一個看不見的角落也在下雨。

再見到冷如風是在一個月後。閒來無事,我約了雨盈和澄映在“鄉里木屋”,一杯雙色雪球還未勺到底,他就來了。

澄映生澀地喊了一聲“冷大哥”,雨盈則備戰般瞪著他:“你來幹什麼?”

他淺笑著望定我。迎上他能夠用以勾魂攝魄的視線,我放下手中的小匙:“嗨,真巧。”

他拉起我的手。

我沒有動。他眼曈內的黑芒閃了閃,我仍然沒有動。

他撐著椅背俯下身來,扳過我的手,親吻我的手腕,掌心,直到每一個指尖,牽引我的手去摩娑他俊美異常的廉價:“唔——全是我熟悉的味道。”

四大洋的波濤頓時全向我襲來,胸腔內仿如掀起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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