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11月28號,星期五,多雲。
下午突然接到個傳呼,是老塔家的號,不知道老塔找我幹什麼,下課以後就去回了個電話。
電話那頭是小宋,問我幾點能到家,我說最快六點就能到。沒等我問問題,她說了句等我就掛了。
下課以後就趕忙往回跑,手套也沒拿,帽子也沒戴,恨不得把腳踏車蹬飛起來。
老塔正在和小宋喝茶聊天,小宋面對著房門,看到我回來招了招手,沒站起來,倒是老塔起身給我開門。
小宋把頭髮剪了,一頭飄逸的長髮已經不在,而是留了一個幹練的學生頭,看上去更俏皮了一些。
進門的時候就看到她有說有笑的,氣色也很好,好像心情不錯,最主要的是沒見瘦,沒有一點疲憊憂鬱的神情。
我挨著小宋坐下,哈著凍得通紅的手,不知道從哪裡說起,只叫了一聲大姐。小宋抓起我的手,哈了口氣,來回搓了幾下,把她的茶杯給我捂手裡。
“傻小子,又忘戴手套了,你可慌的是什麼呀!”
“大姐,你去哪了,也不留個信。”
“天津玩了幾天。一會幫我收拾一下東西,我得回家。你晚上就搬回去吧,別給我留著那屋了。”
老塔拿個新杯子給我倒了茶。
“斌子,喝口熱水暖暖就去幫小宋收拾吧,晚上她不在這吃。你也別瞎打聽了,她還有很多事要處理呢。”
我知道老塔攔我話是有原因的,也就不再說什麼。
小宋從隨身包裡拿出來一頂帽子和一副手套,是專門織給我的,叮囑我天冷注意防寒。別的什麼也沒說,就要去收拾東西。
其實哪有什麼東西可收拾啊,兩個包從拿來就沒動過,一床被子疊得也很整齊。小宋說被子先放我這,有空再來拿,晚上我要冷就拿出來蓋,拿著兩個包就要走。
我說要不我送你吧,這麼多東西。小宋不讓,她讓我先把鋪蓋搬回來,自己走就行。
我堅持送到門口,小宋回頭一笑。
“斌子,好好排練,我抓機會看你演出去!”
“唉!最近排練還行,沒出過什麼岔子。”
“好好的啊!”
“是!”
“家去吧!”
“嗯,大姐你慢點!”
送走小宋,自己默默地收拾屋子,心裡一下子就沒有任何想法了。
感覺就像掉進了冰窟窿,一點掙扎的力氣都沒有,也沒有任何掙扎的意義。只需要默默的接受這種孤獨和寂寞就好了。
老塔告訴我,小宋堅持離婚。起初家人不同意,勸她再考慮考慮,可小宋一點回旋的餘地都沒有,僵持了這些天。現在回來估計就是要去辦手續了。
我跟個捧哏的一樣,哼哼哈哈地應付著,一句話也插不上。腦子裡一片空白,自己都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替小宋悲傷。
腦子裡唯一的畫面就是剪了頭髮的小宋,比原來看起來清純了一些。今天穿的也好,麻灰色的喇叭口牛仔褲,白色羽絨服,格外的俏麗,尤其是掛在臉上的笑容,讓她顯得更加光彩奪目。
小宋的內心一定是痛苦的!可為什麼她表現的卻是那麼平靜,甚至帶著一絲快樂呢?
老塔留我自己在那裡發呆,自己去廚房簡單弄了點晚飯,倒了兩杯酒。
“回回魂兒!斌子!”
“大哥。”
“聽我的,別再偷偷摸摸地給她打傳呼了啊。”
“你說的我臉都紅了!我沒偷偷摸摸吧,就許你打?我打不行?”
“別抬槓!聽我的啊,小宋現在需要時間,也需要空間!”
“我知道。”
“你知道個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