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2月23號,星期一,天氣多雲轉晴。
早晨吃飯的時候,嫂子破天荒地也給了我一百塊錢。說是讓我在學校挑著好的吃,一定善待自己的胃。我開始不想收,但是看兩口子都是一臉的真誠,三推兩讓的也就收下了。
中午給小宋打了個傳呼,她很快就回了電話過來。說是在北大食堂和張潔一起吃的飯,現在她們三個正在北大校園裡逛呢。我問她晚上想吃什麼,她說晚上不過去,讓我等她電話就行了。
其實我們有時候下午只有一節課,三點就能走,有時候下午兩節課,四點多也能出校門。我從開學就加入了一個無線電社團,沒事的時候就去學習無線電知識,和他們一起鼓搗電臺裝置玩兒。那個社團有考勤機制,參與的時長不夠了就會被踢出來,領頭的性格和長春有點相似,孤傲而又專權。
我們學校也有文藝社團。看到招人廣告,趁著下午沒課,就去面試了一下,沒想到還真被錄用了。新加入的這個文藝社團裡也有電聲樂隊,那幾個自認為水平不錯的樂手,和我比起來還是差不少的。社團的組織者看我有過不錯的履歷,技術也確實高於他們,就對我另眼相看,把樂團裡的一把高階電吉他的使用權交給了我。這把吉他是學校給出資購買的,相當不錯的一把名牌,原來都是鎖在櫃子裡,只有演出的時候才允許拿出來。現在我是這把吉他的新一任主人了,可以無限制地使用!
反正我對電臺興趣不高,只是為了學習一些電子知識,索性就專心在這邊練琴寫歌好了,那邊不去了。最主要的原因是我發現他們偷摸聽一些境外電臺的節目,這讓我有點害怕,萬一聽到了什麼不該聽了,萬一有人舉報,不被開除也得記過!
和學校樂隊的朋友們熟悉了一下午,排練了一會兒,還給他們講了一些樂理知識。那幫同學們對我簡直奉若神明,都願意和我結交。有的同學說早就注意到我了,早就感覺我是玩搖滾的。也有的同學聽說過我們樂隊,在那些“搖滾拼盤”的磁帶裡聽過我們的歌。也有的想拜師學藝,想學習正規的樂理知識,說野路子終究走不遠,我就給他們推薦了老塔,讓他們週末去找老塔報名。
然後就突然想到,我應該拿點老塔琴室的傳單來發一發,多一個學生就多一份收入。於是就拉著他們講老塔的資歷,講老塔的輝煌歷史,把老塔所有的優點都著重說了一遍。還真有人動心,問學費的事,我說你們去了就找我,有我在,老大一定給足面子,學費絕對打折。
正和他們聊得高興,賣卡那個學生會幹部風風火火地找到我,拉著我就往外走。
一看到他才想起來,我答應開學就給他帶一百張電話卡過來的!這些天滿腦子都是老塔兩口子,忘得乾乾淨淨的了!只能紅著臉和人家道歉,說因為家裡有事,忘了去拿卡了。不過你也彆著急,我現在就走,天黑之前送到學校門口的電話亭。你在那等我也行,或者你該忙什麼就去忙你的,我到了馬上給你打傳呼。
雖然這一百張能掙到二百塊錢,可我依然不捨得打車,騎著腳踏車跑了一個來回。因為好些日子沒騎車了,這十五公里也是累得夠嗆,卡送到的時候,感覺肺都要炸了!
拿著掙到的二百,心裡美得不行!但是這一身的汗也讓我很害怕,前幾天感冒的那個難受勁,還在讓我心驚膽顫。我的身體一向都挺好的,從小到現在四十多歲了,我都沒有輸過液,除了疫苗,都極少打針,那次感冒也是印象中最難受的一次!
不敢停下來休息,怕再被涼風冒著,於是騎著車慢慢地往回走。雖然快六點多了,應該抓緊回去做飯了,可是身上實在沒有什麼力氣,只能慢悠悠地往回蹭。
老塔看我回來就攤在椅子上,不知道怎麼了,趕緊過來問道:
“和小宋吵架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