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錚一陣反胃,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安盛柔聲道:“為娘知道,這些年晏家待你不好,你爹爹視你如無物,你那些祖母兄弟也嫌惡疏遠你……不過如今好了,你回到本宮身邊,再沒人敢輕慢你,那晏姝你放心,等沒入了賤籍,為娘就將她貶進官窯裡,她不是最喜歡以色事人嗎?自此一雙玉臂千人枕,我兒覺得可好?”
晏錚不語。
她展袖在石桌邊坐下:“看來我兒還是不滿意,那便將你的祖母也算上吧?她不是總愛說我兒是災星嗎?就讓為娘出面,請欽天監的蔣監主卜上一卦,將那克子克孫的名聲扣在她頭上,這樣我兒總可稍息怒火了吧?”
晏錚只覺可笑。
那晏姝不過是一個棋子,晏老太君更是連棋子都算不上的愚蠢老婦,根本不值得費心。
可這安盛字字句句,卻像是施捨了天大的恩德般……
“倘若長公主就是來說這些廢話的,那恕不奉陪。”
他轉動輪椅要走,安盛喝道:“慢著!”
猶疑的眼光上下打量,她忽然道:“你見過孫婆子,已從她口中知道真相了?”
晏錚不置可否。
安盛愉悅地撫掌大笑起來:“好好好,不愧是本宮的血脈!那孫婆子的死穴尚在本宮手中,你竟也能撬開她的嘴,不枉費本宮為你苦心籌謀二十年!”
晏錚眸光一沉,知道這是要切正題了。
便見安盛揮了下手:“都下去吧。”
無人可見的假山背後,有數道身影一閃而過。
這下御花園內才真正只剩下兩人。
安盛伸出皓白如玉的手掌,撐住右臉悠悠嘆了一聲:“該從何處說起呢……就從本宮第一次見你父親說吧,那時他還是個少年將軍,與本宮也在這御花園中相會。他溫和內斂、儒雅謙遜,本宮見他的第一面就看上他了,問他願不願意做本宮的駙馬,可他卻答戰亂未平,不敢耽誤本宮。”
晏錚一僵,不自覺地握緊拳。
這是父親會說的話!
儘管他對自己十分冷淡,可僅有的兩次授業,也是叮囑他——男兒存志毅為先,願得此身長報國!
“於是本宮耐著性子等他,一年、兩年……他從一個六品護軍升到三品中領軍!本宮滿心歡喜地等著他回來,甚至向父皇言明,寧可舍了這公主尊榮也要保他青雲路!可結果呢?他帶回了謝苑!”
說到這個名字,她咬牙切齒,“本宮最好的姐妹,竟勾引了本宮看上的夫婿!晏序竟還護著她,說她並不知情,一切都是他辜負了本宮的錯愛!錚兒,你可知道,那是本宮平生首次受辱,論尊卑、論長相、論謀略、論才情,他晏序竟看上了一個處處都不及本宮的女人!”
晏錚眸色一深。
印象中的母親並無她說得這般不堪,她爽朗大氣、與人為善,隨外祖習得一手好醫術,在軍中不知救了多少人性命!
然而安盛已近瘋狂,冷然獰笑:“好啊,他要娶,本宮就讓他娶!這謝苑也是好命,生第一個兒子竟沒死成,本宮原想在她第二次生產時動手,不料你父親實在看得太緊,只能改了主意,先以國事誆他過來——”
說到此處極為得意,扭曲的眉眼都舒展開,“哈哈哈哈,謝苑怕是到死都不知道吧?她艱難生產時,她的夫君卻在本宮榻上,顛鸞倒鳳,不知日月為何物!”
“住口!!”
晏錚勃然大怒,袖中短劍蹭得出鞘,幾乎頃刻間抵住她喉嚨。
他要殺了這個瘋子,他要宰了她!!!
然而安盛怡然不懼,半仰著頭顱譏笑看他:“我兒,你這就受不住了?可你偏偏就是這樣來的啊!你父親沒有酒後亂性,是本宮給他下了藥,足足三倍於常人的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