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天府外的一處茶坊。
蘇廷筠看著對面戴著帷帽的女子,面上流露幾分歉然:“是廷筠思慮不周,委屈長樂縣主了……”
倘若他知道她會來,必會選一間景緻極佳的酒樓,而非委身在這小小茶坊中。
可楚若顏毫不在意:“蘇大人言重了,是妾身有要事叨擾大人。”
她開口就問正事,蘇廷筠眼底劃過一分黯然,勉強笑了笑:“縣主所問的事,廷筠已經打聽清楚了,五城兵馬司的童副指揮使說,近來京城確實有南蠻細作潛入,只是這夥人晝伏夜出,也沒往兵部衙門附近轉悠,不像是來刺探軍情,更像在找什麼人。”
楚若顏心頭一緊。
果然,這些南蠻人是衝著晏昭來的!
“昨夜在南大街發現他們的蹤跡,童副指揮使立刻帶人過去,可惜撲了個空,對方似乎對他們的動向瞭如指掌,每次都在眼皮底下跑了……不過縣主放心,這夥人的目的似乎並沒達成,至今還在京中隱匿,五城兵馬司也加大人手搜尋。”
楚若顏微鬆口氣,晏昭身上還有傷,沒被抓到就是最好的結果。
她抿著唇角沒作聲,蘇廷筠也不開口,斟滿一杯茶水推到她面前:“是今年的新茶,蘭花香重,不知縣主可喝的慣?”
他實在太過風輕雲淡,楚若顏有些忍不住了:“蘇大人,你這般鼎力相助,卻不問問長樂想做什麼嗎?”
蘇廷筠抬目溫和一笑:“縣主若想說,自然會說,若是不想,那便是有苦衷。既然如此,那廷筠又何必再問呢?”
這般體貼周到又不失分寸。
楚若顏只能起身,深深福了一禮:“多謝蘇大人。大人心如明月,是真正的君子。”
蘇廷筠倉促還禮,掩飾般地端起茶水飲了口。
君子嗎?
未必。
他若真是君子,之前周嬤嬤來時就可將這番話相告。
非要約她出來,不過也是為了那一點不為人知的私心……
目光落到那截皓白如玉的手腕上時,心下念頭愈發燙熱。
他猛地起身:“楚大姑娘!”
楚若顏被他這下驚了一跳,就聽他低聲開口:“廷筠冒昧,你與安寧侯,是否前緣已盡?”
楚若顏:“?”
她還以為自己聽錯了,這端方君子怎突然問起這等私隱之事?
就在這時一道清寒聲音冷冷傳入:“她與本侯的緣分盡沒盡,關你什麼事!”
話落就看見孟揚推著晏錚進來,後者面上霜寒雪冷,只瞥了蘇廷筠一眼,就徑直來到楚若顏跟前。
“早與你說過,不要隨意出府,外面這麼亂,你傷著了可怎麼辦?”
男人邊說邊伸手,似要為她整理衣襟。
奈何高度有些不夠,楚若顏便下意識地握住他的手:“沒事,我來見蘇大人,安全得很。”
原本因著那雙柔荑覆上,晏錚面色稍有緩和,可聽了這話又瞬間咬緊牙。
蘇廷筠卻看著他二人交握的雙手,失神道:“縣主,你們……”
楚若顏回過神來忙要鬆開,卻被晏錚反手抓住。
他甚至惡劣地穿進指縫,與她十指相纏,還故意朝著蘇廷筠抬了抬下巴:“怎麼?蘇大人是沒見過旁人夫妻的相處之道?”
楚若顏小臉頃刻透紅,蘇廷筠怒不可遏:“放開她!”
“笑話!”晏錚劍眉一軒,懶洋洋地靠回椅背,“我與自家夫人親近,也配要你來管?”
蘇廷筠喝道:“晏三!你們已經和離!你不要再強佔著她!”
晏錚冷笑一聲:“便要強佔又如何?”
蘇廷筠氣得渾身發抖:“你、你這兵痞!你還要不要臉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