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跟前,小太監這樣的走神也只是發生在一瞬間。趕忙收住了思緒,小太監回答陛下的疑問:
“是的,小的開始也以為自己看錯,可是左看右看,公主確實哭了,還、還……”
“說!”
“公主鳳軀,還暫時靠近那個年輕公子的懷裡,應該沒捱上……”
一邊懾於陛下龍威不敢不說,一邊又懼怕彪悍公主事後知道再來報復,這可憐的小太監,用一種很可笑的方式,跟公主的父皇描繪他女兒撲在別人懷裡的事實。
“知道了。下去吧。”
小太監這樣的花招,自然瞞不過武烈皇帝。現在他幾乎可以想象到,自己那英勇蓋世的天香小丫頭,竟哭得淚痕如線,撲入這個不知來歷的男子懷裡,痛哭失聲的情景,幾乎歷歷在目。不過,即知此情,武烈帝只是微一皺眉,很快展開眉頭,神色如常地揮退太監,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
幾乎與此同時,公主的母后慈淑皇后,也聽得近侍宮女的回報。和她丈夫相對鎮定不同,慈淑皇后聽聞之後,掩口驚呼:
“小婢子,你說什麼!”
慈淑皇后也很少有這樣失態之時,這聲音一大,當即把那個叫彩蝶的宮女嚇得雙腿一軟,跪倒在地,連連叩頭,不敢再發一語。
“你起來。方才是本宮吃驚,沒你什麼事。”
慈淑皇后發現自己失態,趕忙換了溫和語氣,叫彩蝶起來。
“彩蝶,你領本宮前去看看,”待彩蝶站起身後,慈淑皇后道,“本宮要瞧瞧,是哪家貴胄公子引得我家皇兒如此反應。”
“是。”
於是,彩蝶在前面引路,慈淑皇后在後面跟隨,兩人一前一後地往錦煙亭走去。
只是,當她二人來到風景宜人的錦煙亭附近,卻發現已經人去亭空。
“皇兒去哪兒了呢?”
慈淑想了想,便又派彩蝶去公主住的長樂宮打聽訊息去了。
“知女莫若母。”慈淑所料不差,那天香公主哭出心中委屈之後,忽然驚覺此處正在光天化日之下,也覺不好意思,兼又見牧雲三人風塵僕僕、遠道趕來,便體貼地請他們回自己的長樂宮歇息說話去。
這時候,日已西斜,夕陽將皇宮的亭臺樓閣、花草樹木、碧瓦朱牆,都塗上了一層紅紅的顏色。由月嬋領著,牧雲幾人到了長樂宮的瓊華殿中,稍稍說了幾句,月嬋便安排晚飯,去她用餐的環秀軒中安排了一桌酒菜。
裝飾雅麗的環秀軒中,宮女們次第點起了宮燈;御膳房做好的飯菜流水般端了進來,陳列在鋪著青麻紗的玉石桌上。中午在春風樓,牧雲已然驚歎京城的酒宴豪華,此刻皇宮御膳羅列在面前之後,才發現春風樓最上等的酒席和眼前的御宴一比,也不過是小巫見大巫了。
什麼豹胎、猩唇、鯉尾、鴞炙、熊掌、駝峰,或是青精飯、防風粥、瓊花碧露酒、絳雪錦帶羹、冰桃雪藕湯,實打實都是難得一見的美味珍饈。看著玉石桌上琳琅滿目,牧雲自是滿口讚歎;不過在旁人沒注意的間隙,他卻略有沉吟。
重逢之時,酒宴飲食亦只在其次;這四人其樂融融,把重逢前積攢的心裡話兒,還有重逢此刻心中新的疑惑,都一下子說得痛快。
察言觀色,月嬋只覺得少年應是磊落豁達,不會像世俗之人一樣計較雙方地位的落差。於是當碧露酒飲至微醺,女孩兒也鼓起勇氣,把當初自己如何在長江三峽落水,爾後又迷迷糊糊流落到洞庭湖汨羅江被牧雲相救之事,源源本本地說出。她特別強調了,自己在很長一段時間裡,真個記不得自己是誰,更不知道以前的所有事情。
“哥哥,其實我本名並不叫月嬋。父皇賜我小名,叫‘月瑤’。”
縱然都已揭開身份,尊貴的公主說話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