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維固江山,這兩方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妥協了。
洛陽圍城之戰,自第一支羽箭射向城樓時起,到固若金湯的天子之京已顯鬆動之兆,時間已過去將近一月。二月底,在關外侯悍勇大軍反覆衝擊下,天下人心目中的“不落雄城”洛京,漸漸有些頂不住了。
本來,有護國聖教出手,往常難得一見的法師這時成千上百的集結,天空萬劍齊飛,地上石稜如林,能給那些世俗軍隊造成致命打擊。只是叛軍此時今非昔比,在這奇技異術上,並不輸給王師。無論護國聖教的法師們施展出什麼五行法技,在身具天魔異能的血魂大軍面前,盡歸烏有。
而對於一般人而言,總覺得這樣的攻城戰,守軍乃是有利的一方。依靠雄城,守軍佔據地利,擁有著壓倒性的優勢。只是,事實上,自古以來從來都是攻城者有著天然的優勢。對於固守城垣的一方,要求每一次守城戰都不能失敗。無論之前成功地擊潰多少次進攻,只要輸了一次,便是一個城破人亡、徹底失敗的局面。
武烈帝雄才偉略,如何不知這個道理。他絲毫沒有因洛陽城強大的城防而高枕無憂。在夏侯勇的大軍朝京師進發的時候,他已經在周圍的伊洛河平原盡頭的叢林,以及更遠處的邙山餘脈中埋伏了雄壯的軍團。只是,武烈帝和他的謀臣們還是低估了夏侯勇現在的實力。
也不用出動日益強大的血海法師和夜煞騎士,更不用動用奇詭無比的幽戎營,夏侯勇只需派出他的血魂將士,施展那些彷彿能夠吞噬一切的黑魔之炎,便足夠讓那些王朝軍隊分崩離析。於是到了二月底三月初,這京師保衛戰,便成了叛軍專心圍攻洛陽外郭、王朝軍死守城內之局。
且說到了三月初三這天,一直冷眼觀察戰局、指揮若定的關外侯,終於決定出動了他從未使用的幽戎營。幽戎營,正是先前歸順的九幽族戰士,首領為沙喀羅,現在已被夏侯勇封為遊擊將軍。經過養精蓄銳,可以說沙喀羅統領的九幽軍團,乃是現在夏侯勇麾下最神秘和最強大的軍隊。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現已自封定朔忠義王的夏侯勇,一直都覺得不想使用這隻被自己征服的軍隊。頭腦裡有這樣的想法,並非是當初慷慨仁義的豪情隨著時間推移而沖淡的結果,也並不是幾次看見那神秘的寵妾賀蘭媚兒和九幽族這統帥竊竊私語。這位曾經稱雄關外的夏侯小侯爺,雖然在處理張牧雲之事上,顯得道德十分敗壞,但這並不妨礙他是當今天下最驍勇、最有謀略的三軍統帥。雖然他很不願意去觸動心中對幽戎營的不信任感,但他十分清楚,在這種軍旅之事上,往往自己的直覺最正確。
只不過事到如今,即使再怎麼相信自己那份不安感,他都要開始動用這支部隊了。因為據探馬來報,各地的封疆大吏和守土將軍們,都已經整備好軍馬,向京師彙集,真正來勤王護駕了。
於是這一天,他雖然依舊動用收服的薛惡虎部衝擊洛陽東城牆,但已經命令幽戎營全員準備了。當薛惡虎統領著新近補充的悍勇軍卒朝洛陽東城建春門撲去時,來自極北大湖中黑石大島的異族終於也出動了。只聽隨著一聲號炮巨響,一對對白虎紋黑纛旗向兩邊排開,九幽族的統帥沙喀羅統領著幽戎營的戰士們,從大營中魚貫而出,向西邊高大的城池進發。
作為北荒異族的統帥,沙喀羅現在穿著一身漆黑戰甲,身後的披風也染著黑夜的顏色,隨風飄揚。和別人不一樣,他的胯下竟是一頭兇猛的黑皮雲豹,油光水滑,漆黑如墨不停地低聲咆哮。作為最兇猛和危險的異族統領,沙喀羅長著一張倒三角的瘦長臉型,面色蒼白無血,和漆黑的戰甲與坐騎一比,立時就讓人聯想起九幽地府的黑白無常。和他相似,他的那些族人們,無論是穿著長袍的術士法師還是身披鎧甲的戰將武士,臉型和神色都和沙喀羅差不多,顯得無比的陰森和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