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愣神之際,身後重重撞上來一人,我一時前趨,直直跌進了凌昌太子的懷裡,旁邊身著五彩羽衣之人正是未來的太子妃娘娘,鳥族的公主丹朱。
四百多年未見,今日這番見面委實奇怪了些,我拖著掃把也就算了,但一頭扎進她未來的夫婿懷中——這番景像落在她眼中,定然夠我受的。
偏偏同娑殿下這起事的頭正咋咋呼呼喊道:“小呆鳥,你往哪裡跑?終於給我抓住了吧?”一把將我從太子殿下的懷中揪了出來,這才瞧清了眼前之人,面色已經有些不好看了,但又不能責怨自己,卻揪著我的領子罵道:“要你別跑別跑,偏不聽。瞧瞧,撞破了哥哥的好事吧?”
我被他拖著勒得有些喘不過氣來,但還是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他這番話,倒像太子殿下與丹朱在這裡偷情一般。
丹朱向來目無下塵,這會已經玉容含怒,將我上下瞧了兩眼,諷刺道:“我當是誰呢?”
同娑聽得我笑,罵道:“小呆鳥,還不認錯?”揪著我衣領的那手已然鬆了開來。
我整衣斂容,深深施下禮去:“華清宮灑掃宮娥青鸞拜見公主殿下。”
她嘖嘖嘆息了兩聲,也不教我起來,諷刺道:“從小兒我便說,將來你不過是個灑掃丫頭。但你偏不肯安份,在丹穴山做灑掃丫頭,粗俗不知禮數也就罷了,偏偏要來這九重天上做個灑掃丫頭。這灑掃丫頭到了哪裡不是灑掃?若教孃親瞧見了,也不知會不會氣出病來。”
她不提姨母便罷,一提姨母我便心中愧疚。四百年不見,我早已不是過去那寸步不讓之人,拳頭與辯解爭論並不曾為我帶來什麼好處,且九重天上也不是丹穴山由得我撒野。
太子殿下便在身邊,我倒也不急著起身,只穩穩半蹲,淡淡道:“青鸞久不見姨母,但如今在太子殿下宮內輪值,一時並無閒暇,走脫不開,還請公主代為問候姨母一聲。”
同娑殿下在我身後道:“你這丫頭,平日皮得像個猴兒,也有這般規矩的時候,也太能唬人了。嫂嫂別被這丫頭騙了。走了走了,讓太子哥哥與嫂嫂在此談心,我們別處玩去吧。”說著上前來拖著我的手,要將我拖出花蔭去。
我執意不肯移動半分,打定了主意要瞧瞧丹朱在太子殿下心裡的輕重。
他若對丹朱無情便罷了,若對丹朱情深不悔,在他二位成親之前我若不能離開此地,大概是連怎麼喪命的都不知道罷。
馥花如雪
良久,只聽得太子殿下柔聲道:“同娑,快扶青鸞起來。病了好幾日,這才起身,還不扶她去信芳院躺著?”
那晚之後,我倒不曾同他打過照面,聞言如釋重負,心內已有八九分明白。太子殿下這是有些受不了丹朱的跋扈之氣了。笑著立起身來:“多謝太子殿下,多謝公主殿下。”抬眼去瞧,丹朱臉上已有不豫之色,但礙於太子殿下,一時之間倒不曾發作。
她自幼被圈在宮內,有時厭煩了便以打罵宮娥取樂。但打完之後,也以金珠打賞,身邊倒也有幾個貪財的下僕。但一年之中,總也會出一兩條命。姨母雖嚴厲,那也只是在鳥族之中,對著自己這位獨女,許是憐惜她自小喪父,總是架不住她幾句好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這些事情鳳棲宮中向來瞞得死緊。丹朱身邊又全是姨母的得力干將,但我久在宮中居住,多多少少也會風聞一些事情,平日裡能躲著她便躲著她,若有衝撞,總也還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姨母面前。她倒不好做出厲害舉動來,萬一傳到九重天上,被安個失德的罪名,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太子殿下笑意吟吟,似對這一切全然未覺,道:“公主有所不知,當初女床山有惡獸現身,女床山土地青鸞捨命堅守,父皇贊她勇氣可嘉,方才下旨提撥她進我殿中作了一名掌吏,只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