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我說大兄弟,今天也就是你問,換個人我都不能搭理他,反正你也不是這裡的人,和你嘮嘮就當是下酒菜了,你大哥我這輩子,混的慘啊!”這個中年人的臉已經紅透了,白眼珠裡都帶著血絲,一看這個酒量也不咋地,估計再來2兩他就得倒。不過讓酒精一刺激,原本就壓在他心裡的疙瘩終於壓不住了,這時候他最想得到的就是一個聽眾,而洪濤正好符合他的要求,於是他的閥門算是開啟了,一發而不可收拾。
“我前些年在國內和人合夥炒股,結果賠了,還欠了一屁股債,我就是個普通工人,還不上啊,債主整天追著我要債。還跑到我的單位裡鬧,結果把我工作也搞沒了。可是工作沒了也得還債啊,就在我走投無路的時候,以前和我一起炒股的一個朋友突然找到了我。他說他有路子去美國打黑工。幹上3年,攢夠錢就能回來還債了。”中年男人說的還挺遙遠。直接從國內那段開始講,不過洪濤喜歡,他喜歡聽有頭有尾的故事。
“我們在福建那邊上的船,小船換大船、大船再換更大的船。在海上晃盪了2個多月,終於算是到地方了,你猜哪個缺德的蛇頭把我們送哪兒去了?”中年男人又喝了一大口酒,恨恨的問。
“沒把你們送到美國?是騙子?”洪濤也沒偷渡過,他哪兒知道能送到什麼地方。
“也不能說是騙子,他把我們送到了瓜地馬拉,我如果不是這次偷渡。我都不知道世界上還有瓜地馬拉這個國家!”中年男人不知道是酒勁兒上來了,還是情緒上來了,說話聲也大了起來。
“瓜地馬拉?在南美?”洪濤倒是知道瓜地馬拉這個國家,不過不知道它的確切位置。只能求助於艾琳。
“在墨西哥南邊,那後來呢?”艾琳也聽上癮了,一邊回答洪濤的問題,一邊催促中年男人繼續說。
“後來啊,那個人販子的同夥帶著我們東躲西藏的又折騰了一個多月,每天每人只有一個麵包和一瓶水,經常二十多個人住在一間小房子裡,還沒有衛生間。突然有一天晚上,他對大家說晚飯隨便吃,還有肉湯可以喝,當時我一個人就吃了6個麵包,外加2小盆肉湯,那是我這輩子吃得最香的一頓飯。”中年男人說著說著,拿起一塊叉燒肉,看了看,又放了下來。
“我知道了,那個蛇頭把你們送到墨西哥和美國邊境了吧,你是翻鐵絲網過來的!”艾琳突然又插話了,她好像恍然大悟一般。
“別亂說,被人聽見會有麻煩的。”洪濤假裝瞪了艾琳一眼,他心裡其實知道艾琳恐怕是說對了,不過為了不刺激這位可能是非法移民的男人,他還得做做樣子。
“你媳婦說對了,當天晚上下著突然颳起了大風,我們從地道里爬過邊境線,然後進了一輛集裝箱貨車,一路就被拉到這裡來了。最開始我在一家建築隊裡幹活,清除建築垃圾,老闆是個臺灣人,每天工作9個小時,週末休息一天,一天能掙60美金。我在國內的時候幹活基建,過了一個月,我就成了大工,每天可以掙200美金,是現金,每天一結或者一週一結。”中年男人說起這一段兒的經歷還有點自豪感。
“那不是挺好嗎?”洪濤算了算,08年的匯率是1比7。1左右,十年前雖然官方匯率比這個低,但是黑市價格更高,這一天的工資基本等於北京市內一個很不錯的工作崗位一個月的工資了。
“當時是不錯,我每天除了吃飯睡覺之外,幾乎什麼都不幹,一個月下來除了租房子和吃飯之外能攢3000美金,全都匯給家裡,一部分償還偷渡的錢,一部分用來還債。我只用了2年不到的時間,就把全部的外債都還清了,而且身上還有了點積蓄。”中年男人從兜裡掏出一根手卷的大炮,叼在嘴上。
“您還好這口兒?”洪濤很奇怪男人那根大炮。
“這個一會兒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