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家時,暖陽高照,涼風吹在身上還是陰冷,但我卻如釋重負一般鬆了口氣。
阿嫵見到我時還滿臉的疑惑,畢竟距離我們分開還不到三個小時。
我抿著唇淡淡道,“定今天下午的高鐵票,咱們早點回去吧。”
我急需要一個自己的空間,而不是和兩個最熟悉的陌生人擠在一個房間裡,那種渾身不自在的感覺就像小蜘蛛掉進了衣服裡,身上毛毛的,心裡也更是不痛快。
阿嫵也沒有多問,掏出手機就開始查高鐵票。
我鬆了口氣,坐在床上發著呆。
阿嫵一邊滑動著手機螢幕,一邊若無其事的問道,“怎麼,又和家裡吵架了?”
我目光呆滯,輕輕點了點頭,“嗯。”
“這次又是為什麼呀?”
“奶奶年紀大了,現在的日子活一天就賺一天,我媽卻不管不顧非要大操大辦自己的生日。”
阿嫵奇怪問道,“奶奶身體不好,和你媽過生日有什麼關係?”
“按理說,是沒什麼關係。只是我爸說,家裡老人沒過世,我媽不能過生辰。現在我媽趁著我奶奶重病的時候過生日,有點詛咒人的意思。”
“那不都是封建思想嘛!”阿嫵一臉嫌棄的嗤笑一聲,“你爸也是個拎不清的。”
我總算抬眸看她,很是認可的點了點頭,“實話實說,我爸一直就是個拎不清的。不只是對我,對我媽和我奶也差不多。”
嘴上心裡不是一個樣。
爸爸嘴上教訓我們要孝順老人,要尊重長輩,但他自己從不照顧奶奶的起居。
儘管媽媽嘴上諸多埋怨,但她還是每日都給奶奶擦洗身體,伺候奶奶把屎把尿。奶奶的衣服不好和家人的衣服一起洗,媽媽便每天都要親手搓洗,這些她從不抱怨。
媽媽只是恨奶奶當年的所作所為,可作為兒媳,她已經容忍了許多,也退讓了許多。
每頓飯一碗白粥,也是媽媽單獨煮的,最後由心疼媽媽的沈盛夏幫忙餵食。
爸爸除了嘴上叨叨幾句,實際上根本沒怎麼進過奶奶的房間。
在家裡只要住上幾天,這些事情一目瞭然。
像爸爸這種虛偽且自私的人,我已經不是頭一次體會了。
以前我在學校裡精神出問題時,他就常和媽媽吵架,抱怨媽媽沒有照顧好我。媽媽急眼了也會發瘋,他便又怕了,轉頭罵我不爭氣。
大家都去學校上學,怎麼就你和別人不一樣?
爺爺奶奶對媽媽有諸多不滿,二十年來爸爸也從未真正站在媽媽的角度,從未替媽媽發聲一句。他就這麼任由父母和妻子之間的矛盾,逐漸發展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爸爸開小賣部的,其實人緣很不錯,大家都誇他人老實,又聽老婆的話,又疼孩子,對父母也孝順,過年過節都拎著一堆東西回村。
可是隻有家裡的人才知道,爸爸的冷漠自私已經刻進了骨子裡。
這個家所有的不幸,皆是從他開始。
就連沈盛夏打孃胎裡的不足,也是因為婆媳關係無法調節,媽媽懷孕時就經常崩潰大哭,幾次差點流產。
沒人能篤定這些事和他沒有半毛錢關係,可是也沒有人敢說這些事與他無關。
阿嫵見我思緒越飄越遠,忍不住放下手機拍了拍我的肩膀。
“那你這次是和你爸吵架了?”
“不是,還是和我媽。”
我爸那種人是不會紅頭白臉和我吵架的,他只會端著他的父權居高臨下的凝視我,用另外的方式擊碎我的內心,然後得意洋洋的扭頭離開。
在他看來,勝利無需多言。
媽媽就不一樣了,她討厭我的方式通常就是直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