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卻主動說了。
“你應該猜到了,他是我……爸爸。”
佛千回握緊筷子,抿住雙唇。
印象中,顧途站在蘭花邊澆花:“我媽媽變成了一片花海,我爸死了。”
記憶繼續回溯。
閣樓裡,那人抽完了整整一盒煙,隨後捅了他27刀。
他恨了這麼久,恨意卻在這一刻煙消雲散。
過去紮在他身上的疼與他曾聽到顧途已死的訊息交織在一起,前者在他心口漫開,後者彷彿打碎了他每一處骨頭,疼意蓋過了前者,他更難受的是顧途的死。
恍惚間,他瘋癲地在想,為什麼不多捅幾刀?捅在他身上哪兒有顧途疼啊?
他眼神迷離渙散攪著扭曲,卻在抬頭那一刻逐漸清明,又對顧途流露出擔憂的神色。
顧途情緒低迷,說出了過往。
“從我媽媽去世,他就把所有的偏執、令人窒息的控制慾佔有慾全放在了我身上。”
佛千回摸著顧途腦袋,顧途沙啞道:“沒有人敢和我玩,因為他們只要對我說一句不客氣的話,搶走我的玩具,後面他們就會離開a市,我再也見不到他們。
小時候,我無論去哪裡,睜眼閉眼都是人,他派很多人監視我的一舉一動。我去買零食,外面走在路上的行人都是他的人。我在家裡睡覺,房間有很多攝像頭,保姆園丁叔叔都在看著我。
我想離開他,他就抱著我說,爸爸只剩下你一個親人了。”
佛千迴心疼得厲害,顧途回憶的模樣非常憔悴,彷彿一碰就碎。
顧途歪了歪腦袋,扯唇一笑:“後來我想到一個辦法,他不是最怕我出事嗎?我就說我要去外公家裡,他不讓我就劃自己一刀,他就讓了。”
佛千回握著顧途的手,聲音微顫:“今後一定別亂來,好嗎?”
顧途點頭,眼睛一彎:“不會啦!你不一樣,你不是我爸爸那種偏執佔有慾強的人,你也不會撒謊騙我。我討厭兩種人,第一種是我爸爸那種人,第二種是騙我的人,騙我時間越久越討厭。”
腦海中,兔子耳朵一翹,顧途含蓄道:“當然,你昨天騙我捏我臉不算。”
佛千回強行撐起笑容,卻怎麼也說不出我不會騙你的話。
顧途又回憶道:“後來,我去了外公家裡,表哥表姐們都不和我玩,只有一個大我一歲的表哥願意。有一次我們打鬧,玩那種玩具劍,他當劍客,不小心將劍尖捅到了我心口。”
顧途面露痛苦:“後來我被救過來了,但是表哥被我舅舅舅媽打成了重傷,胸口被劃了好幾刀,身上都是鞭子的痕跡。
第二天,我爸爸就來了,我在icu,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是後來,我再也沒有在a市見過表哥一家。
關於表哥的傷,是我被孤立了,我蹲在牆角聽到表哥表姐在外面說的。”
佛千回胸口積著鬱氣:“他們不是無意說的,他們是故意說給你聽,你當時才多大?還有你表哥,你表哥手再重一分你會死,他父母的手再重十倍百倍不會死。”
顧途茫然:“他們是故意說給我聽的嗎?難怪我只聽他們說過一次,就不在我背後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