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才囑徐太醫不要聲張的。”蕭婉昀擔憂道,“只是,我的身體雖是他主診,搶救那日,其他太醫亦參與了診治。
如今看來,沒有不透風的牆。”
“娘娘,您莫要傷心,徐太醫不是說,您五年之後,身體還是有望恢復的。”
齊福兒不忍蕭婉昀憂心傷神,忙收住眼淚勸慰。
蕭婉昀轉過身去,神情悽楚。
“我此番皆是咎由自取,又有什麼可傷心的?
這宮裡,人人都求聖寵,我如今只求安穩度日。
左右不會有孩子,又何需擔心?”
“娘娘,您別這麼想。”
齊福兒心裡更是不忍,她知道蕭婉昀嘴上說不傷心,在宮裡的日子卻未有一日開心過。
“您重傷那日,陛下得知很快便趕了過來。
奴婢觀之,陛下很是憂心,陛下心裡是掛念娘娘的…”
“此時莫再提起!…”
齊福兒想要盡力寬慰,卻被蕭婉昀厲聲打斷了。
她不知那日,蕭婉昀除了身體受盡折磨,又聽了多少不入耳的話。
她只望蕭婉昀能放下心裡的芥蒂,可此時,蕭婉昀卻做不到。
“天色不早了,咱們還沒瞧見荷花呢,快走吧。”
蕭婉昀不想再繼續這些傷神的話題,催了一句齊福兒便離開了。
她們趕到御湖邊時,天色已經有些暗了下來。
不過滿湖碩大的荷葉層層疊疊,鬱鬱蔥蔥一眼看不到邊際,荷花一朵一朵,豎立在滿目的翠色裡,實在美得令人移不開眼,心情也跟著舒暢了不少。
兩人沿著湖邊走了一會兒,天色漸漸散黑,忽然聽到前方的湖面傳來陣陣水聲。
“噗通!…噗通!…”
“什麼聲音?…”蕭婉昀被驚了一下,忙問道。
兩人遠遠的,定睛一看,是個不到十歲的小子。一身素衣,頭髮隨意束在頭頂,額前髮絲散亂。
此刻不知是調皮還是撒氣,正撒歡地往湖裡一塊一塊地投石。
“呦!這小子是打哪兒來的?嚇人一跳!”齊福兒沒好氣道。
“這麼晚了,瞧這年紀模樣,該是剛收進宮的小太監吧。”蕭婉昀猜測道。
這孩子看著有些狼狽潦倒,宮裡和他年紀相仿的,尚有幾位皇子。
只是皇子們個個一身貴氣,頭上不是頂著金冠,便是彆著金簪,身後時時跟著一群伺候的奴才。
又怎會在這個時辰,孤身一人在這四下無人之地撒野?
那小子投石投得正歡,遠處的荷葉間突然一陣劇烈的騷動,隨後一隻仙鶴從荷葉間騰空而起,很快飛向遠處,消失在了天際。
那小子顯然被嚇了一大跳,看著遠去的仙鶴,用衣袖擦了擦額前的冷汗,長舒了一口氣。
定下心神後,嘴裡卻吟出兩句詩:“寒塘渡鶴影,冷月葬花魂。”
周圍很靜,蕭婉昀便聽見了,沒想到,這孩子像是讀過書的,竟會吟詩。
只是,這詩句不知從哪兒讀來的,未免頹喪了些,且只應了一半的景。
如此時節,眼前既非寒塘,亦無冷月。
慕凌嶽確是有感而發,他剛過完十歲生辰,只是這生辰過得一言難盡。
他此時鬱悶到了極點,便一人偷偷跑到御湖邊撒氣。
一頓宣洩又一陣驚嚇過後,他心裡終是平復了一些,正想離開,卻被齊福兒叫住了。
“哎!你這小公公在這兒幹嘛呢?方才投什麼石頭,嚇死人了!”
齊福兒上前,有些沒好氣地問。
小公公?慕凌嶽看著自己寒素又有些潦倒的一身,小公公便小公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