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宮乏了,你們退下吧!”
蕭婉昀坐在石臺邊,用手撐著太陽穴,不耐道。
這竹林中間原是有石臺石凳的,方才曹美人和陳才人便是坐在此聊得起勁。
“是!臣妾等告退!”
說著,兩人起身,一溜煙地跑了。
“娘娘,您只這麼訓一頓,便放她們離開?”齊福兒很是不忿,“這兩位著實欺人太甚,上次娘娘便未與她們計較。
沒想到,她們此番變本加厲,更是猖狂。”
“不然呢?”蕭婉昀無奈道,“這裡四下無人,若鬧出去,她們定會抵死不認,反汙衊本宮恃寵而驕,仗勢欺人。”
“怎會無人?她們方才的大逆不道之言,奴婢亦聽得清清楚楚!”
齊福兒真的很氣,一而再地,覺得蕭婉昀實在太過仁慈了。
“傻丫頭!”蕭婉昀輕笑出聲,“你莫不是被氣糊塗了?你是我帶進宮的貼身侍婢。
如此親近的關係,若鬧成公案,避嫌都來不及,怎可做人證?”
蕭婉昀復又嘆了一口氣:
“此次警告她們一番,讓她們日後有所忌憚,見到本宮繞著走也就罷了。
萬不可與此等小人做無謂的牽扯,更何況,本宮現下哪兒有心力與她們糾纏?”
御花園的景色甚美,可這般華麗的景色似乎是用來掩蓋陰暗的。
蕭婉昀留戀皇宮的理由只有一個,她要等慕傾羽回來。
她撐著石臺,緩緩起身。
“時辰不早了,咱們回宮吧。”
齊福兒忙扶住了她,回明月宮的路,她緩步行了很久。
到宮門口時,她抬眼望著明月宮的名匾。
她尚不知,此地會是她的歸宿還是墳墓,但她定會守在這裡
此後的每一天,蕭婉昀還是如往常一般,待在宮中養病,甚少出門。
明月宮除了太醫,只有太后和慕凌嶽偶爾來探望。
蕭婉昀精神尚好時,亦會準備些吃食送去東宮。
閒暇時,她時常餵養逗弄雪羽。
那隻小貓已經三個月大,被喂的圓滾滾的,正是調皮可愛的時候。
蕭婉昀也只有見到這雪白的圓球在面前滾來滾去的時候,才會露出笑顏。
她時常差人出明月宮打聽疫區的訊息,可除了那日在竹林聽到的壞訊息,便再沒得到什麼有價值的訊息。
她想知道慕傾羽的安危,卻一點音訊都沒有。
沒有訊息亦算是好訊息,她只能這般安慰自己。
她的身體時好時壞,但她一直勉力撐著,儘量不讓憂慮的情緒折磨自己的身體。
她每天最難捱的時辰是晚間,每到夜色深沉時,她都毫無睡意。
她只盼長夜能流逝得快一些,她總是望著窗外的月色,對天祈求慕傾羽能出現在她的面前。
於是,她開始在夜間撫琴奏曲,以消磨無盡又難捱的夜色。
蕭婉昀自小習琴,琴藝不俗。
只是進宮以來一直病痛纏身,精力不濟,有日子沒彈奏了。
眼下正好有的是時間習琴,也免得她久不練習,技藝生疏。
她每夜彈得皆是歡快的曲子,那些曲調舒緩悠揚,甚至抒懷感傷的,她根本不敢碰。
她怕自己像那日逛斑竹林一般,若夜夜如此,她怕自己撐不到慕傾羽回來相見。
就這樣過了一個半月,這日正是八月十五,中秋佳節。
慈寧宮設了晚宴,傍晚時分,所有的妃嬪攜皇子公主,皆去了慈寧宮。
慕凌嶽是隨蕭婉昀一道去的,不知怎的,今夜慕傾羽雖不在,他心裡卻依然開心,似乎生出了一些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