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凌嶽向蕭婉昀道別後,齊福兒將蕭婉昀扶進了寢殿。
今晚雖提前離席,可蕭婉昀亦是撐了許久。
且今晚的宴席雖熱鬧,卻並不歡快。至少對蕭婉昀而言是如此,只是齊福兒除了隨侍在側,並幫不上什麼忙。
這會兒便心疼道:“娘娘今日定是累了,奴婢伺候您早些安置吧。”
蕭婉昀坐在榻上歇了一會兒,望著窗外的月色。
“睡不著啊,本宮每晚都要習琴到很晚,睏意上頭才能入睡。
今夜的月色這麼美,福兒,去將本宮的琴案擺好,本宮今夜正好賞月撫琴。”
蕭婉昀對著窗外的夜空,臉上浮現著笑意。
齊福兒不忍拂了她的興致,便未說什麼,乖順地照做了。
她將琴案擺在對著窗外的位置,又備了一壺安神的清茶。
片刻後,蕭婉昀坐在了琴案前。
“福兒,我這兒無事了,你今日亦累了一天,去歇著吧。”
齊福兒知今晚的宴會對旁人來說是熱鬧,對蕭婉昀來說,只能說是吵鬧了。
她這會兒定想一個人靜靜,於是叮囑道:
“奴婢就候在外殿,娘娘有什麼吩咐,定要喚奴婢!”
“好!”
蕭婉昀對她安撫地笑了笑,齊福兒這才安心退出了內殿。
殿內頓時安靜下來,蕭婉昀替自己倒了一杯清茶,身心亦放鬆了不少。
她今日宴席並未吃幾口東西,這會兒卻一點不覺得餓。
本就胃口不佳,熬過這一晚上的折騰,眼下只覺的心裡堵得難受。
她望著窗外那輪散發著耀眼光輝的皓月,心裡不禁在想,不知慕傾羽今晚是如何過節的。
她對月舉起手中的清茶:“願君心懷明月,歲歲皆圓!”
而後,她仰頭飲盡了杯中的茶。她如今不能飲酒,便只能以茶代酒了。
片刻後,婉轉悠揚的琴聲便傳出了殿外。
齊福兒不懂音律,但此前的每晚,她都覺得耳邊的樂聲很歡快喜慶。
唯獨今晚的樂聲,雖好聽,怎麼都覺得透著淡淡的哀愁。
今夜中秋,娘娘定是在思念陛下呢。
齊福兒心裡亦有些感慨,只能在心裡祈禱陛下能早日回宮。
此刻夜已深沉,慈寧宮的宴席早已散去。
各宮妃嬪早已帶著皇子皇女們回宮安置了,整個皇宮在這中秋的深夜,顯得異常的寧靜。
皇城的大門卻在此時大開,慕傾羽的鑾駕正在進城。
他此刻坐在鑾輿裡,撐著額頭,顯然十分疲憊。整個人清瘦了不少,亦有些憔悴。
他這一個半月在疫區,經歷的似乎比他過去的三十年都要多。
他每日都能見到很多人死去,耳邊總是充斥著婦孺孩童的哭嚎。
疫區人手嚴重不足,他即便只是坐鎮指揮,每日亦忙到深夜,睡不夠兩個時辰,又會被叫醒。
疫區疫情日益嚴重,因為染病的人越來越多,即便已經運了大批物資到疫區,缺醫少藥的情況還是無法避免。
最嚴重的是,所有參與救援的官員亦在不斷折損。
慕傾羽這一個半月,平均每日只能睡一兩個時辰。
可他殫精竭慮,終是無法控制疫情。
就在他絕望之際,太醫署的官員終於在河狩郡內找到了疫病傳染的源頭。
是當地村民和農戶豢養的一種錦雞,病源便在這種禽類身上。
於是,慕傾羽立刻下令繳殺了河狩郡內所有的病源體。
疫情這才有所緩解,漸漸得到控制。
可十數日前,慕傾羽自己卻病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