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就是十幾天。
朱祁鎮一行,在泉州歡度元旦。上至朱祁鎮本人,下到水手、士兵。每個人都深深沉浸在精彩紛呈的閩南文化中。
瓦剌本不過除夕、元旦。但上行下效,朱祁鎮過,瓦剌貴族過,因此普通人也自然而然過起來。
反正就是吃好喝好玩好,也不一定必須拘泥某些固定儀式,天南海北風俗各異。
只是,孩子們討要壓歲錢,這是統一的……
朱祁鎮帶到東南的這些士兵和水手,紛紛在汪家以及與汪家交好的大族閒置房屋擠著住下,一千多張嘴,對他們也不算什麼。
除了少數在船上輪班的人,他們有大量時間在泉州周邊city walk,他們也有足夠的軍餉,來犒勞自己的五臟。
瓦剌士兵對中原節慶風俗多少還有所瞭解,對野人士兵們來說,眼前一切都是全新的,繁華熱鬧的刺桐港與美味的閩地特色小吃,給他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朱祁鎮對手下的放鬆不以為意,朱祁鎮只劃了兩條紅線,不許主動行兇傷人,不許賭博。
至於其他,愛咋咋地!
袁彬哈銘訓練出的近侍們,偶爾會在城裡各“娛樂場所”暗訪,還好,半個多月,基本沒發生什麼大事。
除了最初幾天有個別人醉酒打架,但就是普通鬥毆,遠遠算不上行兇的程度。
幾個倒黴蛋被打了一頓板子並禁足五天,之後,就再也無人滋事……
年夜飯自然有汪家接待,不過朱祁鎮還是按十人一隻羊,三十人一口豬,百人一頭牛的標準,給將士們加餐。
……
正月初一,遠在京師的朱祁鈺終於收到了朱祁鎮的“賀禮”。
朱祁鎮的禮品,除了漠北與東北的奇珍,還有倭國與李朝特產,以及江浙的絲織品與手工藝品,最後還有一整套射鵰三部曲與金瓶梅。
與禮品一併送到的還有一封賀信。朱祁鎮熱情洋溢地說了一大通廢話,隔空向母后和弟弟問好,並勉勵弟弟勤於政務,親賢臣、遠小人,做聖明之主。
朱祁鈺看著熟悉的字跡,神色複雜。
朱祁鈺一直以為朱祁鎮還在漠北吃沙子,雖不至於被瓦剌虐待,但兵敗被俘,待遇可想而知。他同樣自幼讀聖賢書,但相比此時的朱祁鎮,宛如趙括與趙奢。
朱祁鈺甚至不由得生出幾分同情之心,雖然同父異母,但終究是唯一的兄弟。自己繼承了哥哥的皇位,又放任哥哥在大漠受苦,於情於理,很不應該。
他又想到了于謙等大臣隔三差五就催促他迎回先帝,可對他來說這是非常艱難的,這也是他唯一不聽從的于謙諫言。
自身的利益、大明的利益、親情,讓本就不果斷的朱祁鈺很是頭大。
所幸,當初朱祁鎮主動提出不回來,極大降低了朱祁鈺的心理壓力。朱祁鎮和朱祁鈺都明白,當初情況下,朱祁鎮不回京師,對大明是最好的選擇。
朱祁鈺不由得想到了北海牧羊的蘇武,哥哥在瓦剌過得怎樣,是不是比蘇武牧羊還辛苦?是否會因屈辱而鬱鬱寡歡?自己要不要年後再派使者去看看,撫慰一下?
不過,朱祁鎮家書的最後,讓朱祁鈺心安理得打消了念頭。朱祁鎮說能想到好弟弟的一片心意,但派遣使者,必然會讓瓦剌心生戒備,影響九邊安寧云云。
為了大明,如果有什麼需要送給自己的,將物資交給瓦剌商團,順便帶回去就是了……
讀完家信,朱祁鈺心情也逐漸舒暢。朱祁鈺身前跪著的那個太監,因禮物遲到一天的惶恐忐忑也隨之褪去……
太后、錢皇后的家信,如出一轍。都是按禮節說一大通文采斐然的廢話,然後告訴對方自己很好,不用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