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跑,發動機嗡嗡響,油門踩得腳都抽筋了。到家緩兩天沒回魂呢,他又來電話說要去趟石家莊地下煙花廠,那種廠子三天兩頭就就有爆炸的……我說人刑警都沒你危險係數高,跑社會新聞跑成這份兒。不過也意料中的,要不是我大姨以死相要,他差點衝去當戰地記者。”
連翹想的是,原來他那會兒就什麼都敢捅敢報,並不是現在底氣足了才為之。
楊霜看她眼中的訝然,笑起來:“看不出來吧,現在他是沒那份膽氣,就一徹頭徹尾商人了。鄙視。”
連翹甩著文藝腔說:“商場如戰場,說明你哥並沒放棄理想。”
楊霜不屑:“沒發現。一群想方設法從別人兜裡掏錢的詐騙犯。”說著噗地一樂:“這麼想還是那會兒有意思。總跟他往險地兒鑽,結果把我賽車潛質給挖掘出來了。”
連翹翻個白眼:“你也愛跟著。”
楊霜大驚小怪地:“就他去的那種地兒,除了我還誰能陪著啊。十一那時候清苦,老段因為他不去美國,要跟他斷絕關係。也沒個車什麼的。文爺倍兒仗義,甩錢給我配了個小切,其實就是給十一的,怕他不要,非說是給我買的。我倆就成天開這車,啥惡劣環境都敢跑。嘿嘿,後來他們主編一個月給我報兩百塊油錢,那時候汽油還兩塊三毛二呢。”
連翹笑道:“沒說收你入編嗎?”
“說了啊。再說也根本用不著他說,不看別的看十一面子,我要想進報社,他們社長都不敢說不行。那時提十一——他筆名就用的十一麼,對外發稿沒署段瓷,怕有人猜出他是老段的兒子——比現在有名兒,北京看報紙的差不多都知道他。要是連著幾天沒上稿子,準是又跟哪踩點兒玩命呢,跟著肯定有大稿。第二年他們主編就說要給他開個專欄,讓我來當助手。我真動心了,幫他把專欄名都想好了,就叫‘十一歷險記’。結果他冷不丁就辭職了,把我和他們主編都閃一下。”說到最後很洩氣,畢竟這輝煌他也有份參與,十一說不幹就不幹了,他可是有些捨不得。
聽到那專欄名,連翹到底忍不住笑倒,懷疑段瓷就是受不了這個名字才辭職的。
電視裡二十進十五的爭奪賽已被觀眾無視,鬧騰的比賽現場成為楊霜說評書的背景音樂。連翹趴在小沙發扶手上,唇角輕揚,聽得專注。手裡半杯冰蘇打已經溫熱。
段瓷的事蹟並非第一次聽人說起,早在與他見面之前,這名字便以一種潤物細無聲的方式進入她的生活。安紹嚴的客觀評述,小莫等人盲目的吹捧,還有媒體上那些肆無忌憚的人物觀點,不同時期不同角度不同人稱地拼合著段十一。即使有重合的部分,連翹也不厭其詳。
眉飛色舞說得正起勁,楊霜手機響了,看見來電詫異道:“海亮?”
“刷兒啊,”邰海亮的聲音總像在講什麼見不得人的話一樣,賊溜溜地說,“剛看了最新一期的推薦,納悶您都哪兒淘來的這麼多好貨呢?哥兒幾個怎麼沒這命兒?”
“命兒?放屁!那是命兒嗎?”楊霜聽見這話很不舒服,據理力爭道:“你們在單位吹冷氣玩電腦時候我在淘貨,你們跟家傻吃蔫睡喝小酒的時候我還在淘貨,好貨不讓我淘著還能不能有點兒天理了?”
連翹對他說這種話還一副義憤填膺狀感到不忍關注,拿過遙控器挑節目。頻道跳轉,她眼皮也跟著一跳,眸子裡面快速閃過螢幕的五彩斑斕,側首望著楊霜,對這通電話的內容產生了興趣。
討論半天新推薦,楊霜打著哈欠問:“你們還得多久完事兒啊?十一呢?我跟他說兩句話。”
小邰斂起說笑態度,有點為難地說:“他在盯著人改PPT,要不你點兒……啊?稍等,他說接。”
手機交接過程中,楊霜嗤道:“真能端譜兒,還敢擋我電話。”語氣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