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乏了,取茶來。”
是驚懼不已,總算有丫頭反應過來,戰戰兢兢的去新換了一副茶送上。
陳凱之抱著熱騰騰的茶水,輕輕呷了一口,這一路的旅途,略顯一些疲憊,而今香茗入口,頓時又使陳凱之精神百倍起來。
他依舊抱著茶盞,口裡則朝這些人喚道:“都面對著朕。”
節度使們一聽,現在倒也乾脆了,古人為何會有跪禮,又為何這上下尊卑會透過下跪來呈現,而現在,陳凱之總算明白了,一個人一旦跪下,便已徹底的弱了氣勢,會自然而然生出被臣服的感覺。
這些節度使們被一頓痛斥,接下來又是一跪,這氣勢便徹底的被遏制住了,接著,便再沒有其他的雜念了。
陳凱之一聲令下,眾人哪敢耽誤,忙膝行,一個個爭先恐後地到了涼亭之外,卻依舊還是跪著,低垂著頭。
無論這些人曾是地方霸主,又或者是統兵大將,是英雄還是狗熊,而今,卻都是大氣不敢出。
陳凱之又呷了口茶,語氣倒是比之方才要緩和了一些:“世道已經變了,朕克繼大統,便是為了斬荊披棘,要使大陳氣象一新,大陳的天下,已歷五百年,這五百年來,滋生了無數的弊病,倘若不去除這舊疾,大陳,還能經歷五百年嗎?朕看不然!你們自己也說,你們忠心朝廷,與我大陳皇族榮辱與共,那麼,朕就直說了吧,眼下這天下,最大的弊病就是,功勳們太多,諸侯們也太多,甚至是宗室子弟,也太多了,朝廷這麼多人要供養,可是豪強卻是遍地,你們……就是最大的豪強,現如今,要改,非要改不可,否則,多則百年,少則十年八年,就要有大亂子,等那真正的大亂子一來,呵呵……你們以為,你們能有好果子吃,不錯,你們確實是統兵的大將,確實是一方鎮守,到了大亂之時,或許,還真有可能,能有個立足之地,可你們看看,陳涉吳廣起兵時,從前秦國的舊勳貴們,乃至於當時六國的舊貴們,又有幾個有好下場?這天下是朕的,可有了這天下,你們才能分的一些好處,若皮之不存毛將焉附?這個道理,你們不懂?”
“既然要改,就是怎麼改的問題,無非就是食肉之人,少食一些肉,擁兵之人,少擁一點兵,朕要削藩,朕還要打擊豪強,朕要革新,朕更要立下居功至偉的功業,朕這麼做,自是要福澤後人,可這恩澤雨露,也不會少了你們的子孫身上,你們這些人,你們這些人,只看眼前之利,見朝廷要動你們的藩鎮,就要滋事,就要鬧,鬧什麼?滋事……你們真以為,這還是從前?實話說了吧,平藩的錢糧,朕都備著呢,平藩的軍馬,現在也是磨刀霍霍,甚至平藩的旨意,朕也都有了腹稿,朕就等你們自個兒拿主意,是讓朕將你們視做是朝廷忠臣呢,還是視做叛賊,你們闔族老小上下的性命,不在朕手裡,是在你們的一念之間,不要自誤,若是一時糊塗,這後果,不是你們承擔的起的。”
眾人聽得竟是不知如何是好,說到底,陳凱之再如何語重心長,現在朝廷是擺明著要割他們的肉,他們心裡痛快才怪了,說再多你們得體諒朝廷的難處,可畢竟牽涉到的是自己的根本利益,吃飽了撐著,才會跑出來叫好。
所以他們一個個悶不吭聲,不敢反對,更不會傻到愉快的答應。
此時,陳凱之則是眉毛微微一沉,突然厲聲道:“都聽明白了嗎?”
這洪鐘一般的厲喝一出,讓幾個年老的節度使猛的覺得自己心口疼,許多人也嚇壞了。
明明這是他們的地頭,這陛下卻是囂張至此,大家竟發現,自己一點脾氣都沒有了。
於是一個個人笑得比哭還難看,仰頭看著高高坐在椅子上的陳凱之,這時,才有人稀稀拉拉的道:“明白……明白……吾皇萬歲,吾皇深謀遠慮,臣等拍馬亦不能所及。”
陳凱之的目光卻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