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許敬宗主動請命去清理長安周邊河流上的碾磑,堪稱是抬棺上陣。
那些堤壩被搗毀,碾磑被拆除,兩岸的百姓都紛紛高呼許青天。
那些被稱為君子或是忠臣的人家攔河築壩,兩岸的田地因此澆灌困難,收成銳減。而被稱為奸臣許的許敬宗卻抬棺上陣,搗毀了那些害民的東西。
「陛下,如今長安之外的那些河流上,碾磑又重新林立了!」
許敬宗怒不可遏,「陛下,這都開春了,兩岸的耕種需要澆灌,可那些碾磑的主人卻肆無忌憚的攔截水源,不肯放水,陛下,那些百姓求告無門啊!」
長孫無忌看了褚遂良一眼。
褚遂良點頭,表示確有其事。
但……權貴集體幹的事兒,那都不叫事。若非許敬宗今日點出來,這事兒沒人管。
李治只覺得怒火上湧,「朕的話,難道就是耳旁風嗎?」
長孫無忌起身,「陛下,回頭一一呵斥吧。但……」
除非皇帝能下狠手,比如說誰再私自築壩就嚴懲,那自然無人敢動。
但一旦動手,就得罪了一批權貴。
李治在衡量利弊。
這等事兒他自然是深惡痛絕,可他是皇帝。那些權貴加起來的能量不小。呵斥沒問題,甚至是罰些錢都沒問題。
嚴懲,反噬他可能承受?
這便是帝王思維。
長孫無忌微微搖頭,「陛下,此事還是緩緩圖之才好。若是急切了,弄不好就會被反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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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敬宗大怒,「長孫相公只顧著那些權貴的臉面,可還記得兩岸百姓的煎熬嗎?」
這個狗東西!
長孫無忌冷冷的道:「為相者,行事當周密,你自然不懂。」
你只是個禮部尚書,不懂大局!
長孫無忌平日裡話很少,但一旦開了毒舌,讓人不禁耳目一新。
褚遂良微微頷首,覺得老戰友的功力依舊不減。
「什麼叫做大局?」許敬宗開始代入……百姓都是老夫的父母,他的眼睛紅了,「權貴的錢財是大局,百姓的飯碗難道不是大局嗎?大唐養的那些權貴膘肥體壯,可看看那些百姓,卻因為田地無法澆灌而嗷嗷待哺!」
他看著這些宰相,憤怒的揮舞雙臂,「權貴少些錢依舊錦衣玉食,為何不收些貪婪,給百姓留一條活路,能不能?」
這條瘋狗!
褚遂良冷冷的道:「若是如此,陛下會為難。」
許敬宗昂首,「既然如此,老夫去!」
他回身行禮,「陛下,臣請命去清理那些碾磑,若是不能成功……臣就不回來了!」
「許卿!」
李治深吸一口氣,看了一眼宰相們。
原來關鍵時刻,還是朕的心腹靠得住嗎?
可上次許敬宗去清理碾磑就被人記恨至今,若是再去……
他怕是要危險了。
一時間李治難以抉擇。
「陛下,盧國公等人求見。」
李治點頭。心想暫且拋下此事,晚些再細細思索。
「陛下!」
程知節拎著一個袋子進來了。
「程卿這是何物?」
眾人回身,見程知節手中的那個布袋子,不禁訝然。
「陛下,臣請陛下品嘗此物。」
嘭的一聲,程知節把布袋子擱在了崔敦禮身前,開啟,讓王忠良來檢視。
「這是何物?」
「炒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