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圖個門面,還得考慮將來的生活能不能舒服。
呂斯芸終究不中意喬正僧,就裝著開明的樣子說,“現在都是自由的戀愛,還是讓她自己主張吧。”
呂太太表面上應和了,但是到了場地,還是第一時間把女兒介紹給了喬正僧。這時候錦千剛剛亮相,顧盼生姿的樣子最美好,再等等就疲憊了。
當初為了打掉三小姐的心思,呂家卯起勁來給她說了一戶好的。現在人在北平,也生了一對兒女,似乎很美滿。所以錦千倒也不顧忌這個。只是她人漂亮,門第又高,架子向來端的很足。
也不知道是這麼的,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位置就倒過來。照呂太太的說法,別看你朋友多,真的用篩子篩一篩,適合拿來結婚的,怕是一個也剩不下。
所以金龜婿總是奇貨可居。輪到女人像打獵一樣的去狩男人,七小姐是不能習慣的。她骨子裡的傲氣收不起來,難免懷著“倒要看看是怎樣三頭六臂……”,諸如此類的想法。
等見到喬正僧了,她就告訴自己不過如此。一表人才倒是沒有錯,談吐好,見識也夠廣泛,但綜合起來也算不上出類拔萃。況且只要比她大五歲以上的,她一概看成腐朽的老頭子。
畢竟中國的家庭和社交,都是格外消磨人的。
喬正僧沒有家庭所累,但浮浪氣還在,無非是做派西化一點。錦千覺得,當丈夫是好人選,但還不至於像三姐那樣,惹出失戀的煩惱來。
冬日裡關了窗戶,人多了難免氣悶。但錦千離席後走出兩步,感受到少許涼絲絲的風。於是她一路循過去,看到通往後廚的走廊上,盡頭處開著一扇窗。窗前立著兩個人。低頭叼著煙的是喬正僧,而跟他靠的很近,幾乎依附在他肩頭的那位,就是這房子的主人烏雅嵐熙了。
喬正僧的劣跡,錦千是知道的。既然母親能大大方方的告訴她,就說明在中國的文化裡,這根本算不了什麼。
呂太太甚至還說,“這是好的。換了女人,養出孩子來,爭爭搶搶的更難看。”
神使鬼差的,她又往前走了幾步。因為窗簾子被吹得張開了些,所以貼著牆站,是個很好的位置。
冷冽的空氣裡,混著歌聲……好像也不是,錦千又仔細辯了辨,才發現是在唱戲。
聽戲是小時候的事情,自從她出去唸了書,回來就不大享受這麼傳統的娛樂了。但是今天在這裡偷著聽,沒有鑼鼓沒有琴,和著夜風,倒是能貫通古今,別無二致的搖曳人心。
從簾子的縫隙裡,只能看到嵐熙的背影。因為他是壓著嗓子唱的,所以唱詞聽不真切。但她能從他宛轉的腔調裡,聽出綿綿的情思來;甚至還能從這份情思裡,想象出他的眉眼和身姿。
只是那位真正的聽眾卻始終低著頭。他嘴邊的煙,燃出一點懶洋洋的光。一身的黑禮服,似乎要融進窗外的夜色裡。
這個樣子,似乎是專注的,又似乎神遊在別處。不知道為什麼,錦千有一種迫切的,要確認他態度的慾望。她往前兩步,沒留神腳下,步子放重了些,立即就引起了喬正僧的注意。
這時候再逃也來不及,她乾脆就站在原地,等著對方過來,把自己抓個正著。
喬正僧看到是呂七小姐,便覺得沒有掩飾的必要。但他還想說點什麼,這時候過來一個傭人,還沒走近就開口,“喬先生,外面有人找……”想也不想的,他丟下眼前這位女士,快步衝了出去。
本該鬆口氣的,但錦千還是覺得喬正僧失掉了風度,果然是徒有虛表的一個假紳士。這一刻,她就完全忽略了自己有意無意偷聽別人的事實。
沒有請帖,所以就只能站著門口,等著人進去通報。
風大起來,因為前門的屋簷狹窄,雨水掃進來,沾溼了衣服頗有些狼狽。小榮要重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