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僧走到楊滿身邊,一摸他的手,果然冰一樣的冷。
看到喬正僧拉著楊滿進小屋,廖枯人的心被人捏了一樣的難受。他回到自己房裡沉著臉一言不發,槍被掏出來擺在炕桌上,在火的映照下依然發出冷冷的光。
這種憂傷與惱怒夾雜的情緒,讓他非常憤恨於眼下的處境。他問黃鶴,“那幫人幹什麼吃的,派個飛機要兩天?”
黃鶴耐心的解釋,“兩天已經很快了。這件事情要保密,越少人知道越好,我找可靠的人經手,不得不花點功夫。”
廖枯人躺下來,沉默了一陣,又問,“你真的覺得,是喬正僧勾結了日本人?”
黃鶴回答,“你要我說實話的話,我也不能確定。”
“可他為什麼還要幫我們?不可能只是為了應付小滿……”
黃鶴不置可否,他講了一段自己在前線打仗的往事,最後告訴廖枯人的是,“你應該學會約束自己的思想,不是不想,而是不要亂想。打獵和打仗是一樣的道理,伏擊的時候要心無旁騖,相信自己就行,不能猶豫。”
廖枯人接受了黃鶴的諄諄教誨,他收起槍來,塞到枕頭底下。然後留意了一下隔壁,發現沒什麼太大的動靜。
喬正僧進去後就捧著楊滿的手,但發現自己身上也冷,暖不了他,最後就推他坐到溫熱的炕上面。
楊滿抬頭看到牆上的電話機,忍不住說一句,“想不到這麼快修好了。”
喬正僧也轉身望了一眼,回過來若有所思。出了一陣子神後,他對楊滿說,“這都是你的功勞。廖兄剛才有沒有提,以後要怎麼謝你?”
每次跟廖枯人的獨處,喬正僧都有些猜疑。楊滿不清楚他這麼問,是不是在套話,但是廖枯人懷疑他跟日本人勾結的事情,他正在猶豫要不要說出來。
楊滿低下頭回答,“他沒有說這個。”
喬正僧問,“那他說什麼?”
“他說……”楊滿抬起頭來,眼睛晃了一圈,沒有著落,就又低了下去。“他說你有個朋友,投靠了日本人。”
烏雅嵐熙這個名字,楊滿不願意提。或許因為他與喬正僧的距離感始終還在,說到對方的舊情人,他難免忐忑,一時之間有點擺不好自己的位置,不知道該用什麼語氣和什麼態度。
喬正僧的臉色果然不好了。他猛地站起來,在屋子裡踱了兩圈,最後走到桌子邊,取盤子裡沒有抽完的半根雪茄點上。結果放到嘴邊吸了一口就咳了起來,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楊滿看了,急忙上前幫他撫背。見他好點了,又去從暖水壺裡倒了杯熱水給他。
喬正僧喝了兩口,放下杯子就說,“今天出去一趟,很累,我要早點睡了。”
楊滿就眼睜睜的看著他走到門前,突然又轉身,回來囑咐了一句,“睡前把門鎖上,一定要記住了。”
門開了又關,一陣冷風透進來。外面依稀有了踏雪而行的聲響,馬上的,也就消失不見了。
這個時候楊滿還是沒有反應過來,他的腦子亂起來,心也通通的跳個不停。白天的甜蜜好像一場夢,到了晚上就醒過來。到底是因為他與廖枯人出去了,還是因為喬正僧想起了貝子爺,楊滿全無頭緒。
對方甚至都沒有過來親他一口。想到這裡,楊滿覺得自己無聊到可笑了。既然他不肯上床,那麼喬正僧沒留下來也是理所當然的。未必夜夜要人家當柳下惠這麼煎熬。
又是一個安寧的夜。
薄薄的牆,擋不住周遭的動靜。黃鶴側身到門邊,就看到喬正僧出來,一個人走到內院去了。
聽了黃鶴的話,廖枯人很安心的睡了。他的事業,還有近在咫尺的友情,都還沒有敗壞,都在等著他一一收拾。只要再等一天,再過一個晚上,他就可以下山了重新開始,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