啤酒倒入杯中,遞到喬諒面前。
喬諒皺眉看著酒液,“真廉價。”
喬容:“本來想以後等你長大成年,我親自監督你,看你的酒量。”
但是也許喬諒會在別人的身邊長大,也許還會更改掉這個姓氏。喬容從此就會從他的生命中缺席、不,消失。
喬諒接過酒,喝了一口。被沖鼻的酒氣和滿口的氣泡嗆得咽也不是吐也不是,表情怪得可笑。
最後還是嚥下了,甚至多喝了好幾口。
掛在牆上的時鐘,分針走了一格又一格。
喬容問:“季疏禮很有錢。你以後從政從商都很方便。”
喬諒冷笑:“我要是從政,就是最大的貪官;我要是從商,就要做最惡毒的資本家。”
喬容撐著臉看他:“會被抓的,我不想以後去監獄看你。”
喬諒已經喝醉了,他只喝了幾口而已。握著酒瓶,年輕青澀的一張臉抵在自己的手指上,抬著眼睛看他。
烏黑的眼睛不該這麼亮的,偏又這麼亮。
他嘴角掀開一點,說:“我就算進監獄,也是監獄裡的頭頭。所有人都必須聽我的話,我說讓幹什麼就幹什麼。”
喬容笑起來:“這麼兇。”
喬諒嗤笑,“輕而易舉。”
兩個人之間陷入一段寂靜。
隔音很爛的房子宛如紙板。
樓上的小孩蹦蹦跳跳地叫喚;樓下的老人和兒女爭吵;隔壁的開水壺已經燒開,在煤氣灶上發出尖嘯;樓道里的腳步聲在踢踢踏踏地往上走。
能離開這裡,喬容真為喬諒高興。
可他的短暫人生裡很早就有了喬諒的影子,倘若喬諒要離開,喬容能做的,只是茫然地看他走遠,甚至想不到該怎麼告別。
喬諒說:“你知道我以後會過怎樣的人生嗎?”
喬容耐心地看著他,兩雙相似的黑色眼睛對視著。淚痣彷彿靠近一點就會印在一起,它們完全對稱。
“怎樣?”
喬諒微眯著眼睛,睫毛好長,影子落在淚痣上。
“會有很多人喜歡我。他們會很有錢,也可能很有權勢,但這些僅僅只是見我的入場券。”
“可以啊,很多人都愛你,是很好的事情。”
“你上次看到的那條報紙,一整面刊登著貪官的案件。他名下的房產一千幢,而我還蠢得要死地在問你,不是有限購嗎。以後我也會有這麼多房子,一個房子放一個情人。”
“哈哈,也可以,但是要合法。”
“我要住的房子裡會很亮很大。我要一個層高很高的書房,要踩著梯子上去找書,要一整面的落地窗。我住的房子要是整個小區最好的採光……”
喬諒的聲音越來越低,他的眼睛在暢想中閃爍,骨節分明的手指在酒瓶上漸漸下滑。
喬容靠近握住他的肩膀,喬諒的腦袋磕在他的肩膀,堅硬的骨頭撞得他皺眉發出吸氣聲,微闔的眼睛又睜開了。靠在他的肩膀上看他。
頭髮散開,露出帶點稚氣又明顯銳利的五官,惡毒道:“我也不需要你了。”
喬容怔了下,笑起來,“沒關係。”
他微頓,扶著喬諒的肩膀抬起頭。
看桌面上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