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地面上還明亮,地上滿鋪繡著黃綠紋的地毯,廳內只有一張做工精巧的酸木茶几和幾個舒適的厚皮墊。 均是一身便裝的李建成、解暉、解文龍三人正面色凝重地安坐在皮墊上,默默地品著香茗。 解暉目光深注入茶杯中的輕柔漣漪中,思緒彷彿又回到了四十多年前。
一個炎熱的夏日裡,宋缺與解暉因生意而碰頭。親眼得見英雄了得,不可一世的宋缺那般人物,解暉一見心折,二人結成好友,遂聯手掃蕩當時肆虐蜀境內的兇悍馬賊,幾番出生入死,並肩作戰,二人友誼更深一步。後梵清惠因碧秀心和石之軒的事踏足江湖,與同樣欲尋石之軒晦氣的宋、解二人相逢於道左。年青時的梵清惠美至令人難以相信,是即使眼睜睜瞧著,仍無法相信凡間竟有此人物的那種,宋、解二人不可遏制地生出愛慕之意。隨後她與宋缺暢談天下時勢、古今治亂興衰,解暉當時雖只是旁聽者,卻記得他們說的每一句話,更感受到她悲天憫人的情懷,為萬民著想的偉大情操,不敢有片刻忘記。 所以當日梵清惠派人秘密送來一封信,解釋玄門選擇支援李世民的前因後果,解暉斷然選擇支援李唐。只因他並非熱衷權力富貴的人,如非天下大亂,恐怕早已退隱山林,把家當交給兒子打理,再不過問世事。他如此做只是堅信他為的不是解家的榮辱,而是天下萬民的福祉。
宋缺給他的信中表明瞭自己的立場和看法,沒有人可以動搖他的信念,包括梵清惠在內。同樣的,解暉的立場和看法也沒人能改變。 至於李元吉第二次表示宋玉華在洛陽的訊息乃千真萬確一事,並未對解暉造成多大影響。 元越澤從前的推測是錯誤的,解暉此人當真稱得上這個空間最痴情的人。 宋閥突然打破巴蜀的南面屏障,令解暉陣腳開始變亂。川幫的“槍王”範卓、羌族的“猴王”奉振、瑤族的“美姬”絲娜、苗族的“鷹王”角羅風、彝族的“狼王”川牟尋聯合抵制解暉的武斷,導致幾方勢力關係破裂,解暉不理反對他的的人,號召成都人支援他,反應卻很冷淡,因為大多數成都人都與範卓等人意見相同,認為巴蜀至少該在中原一統前維持中立。解暉卻暗中將獨尊堡的婦孺和無力作戰的族人撤往這座規模不小的地下秘室,獨尊堡只留子弟兵留守,只是這行動,可看出他不惜一戰的決心。成都沒人明白解暉怎會下這麼大的決心,孤注一擲的投向李淵。
兩日前,宋閥先頭後續部隊已經匯合北上,總兵力達十二萬以上,各種初次問世的強猛攻城工具陸續從水道運來,對雙流城開始了狂轟猛炸。好在李唐和獨尊堡的聯軍已開始提防元越澤的“斬行動”主要將領們很少露面,只隱在幕後策劃指揮,對於守城來說,倒也沒多大弊端。為防止元越澤潛入成都實行“斬行動”解暉與主要將領們早早住入這個本是解家人才知曉的秘密避難處。 成都原本屬獨尊堡系統的人馬不過萬人,比起宋家軍只是不堪一擊的烏合之眾,多虧李唐十萬大軍開到,李建成起初還欲來個裡外夾擊戰術,聽到宋法以秋風掃落葉之勢橫掃巴蜀中南部以及元越澤也在陣中,他雖一貫驕橫任性,終非等閒之輩,否則哪能坐穩太子的位置?立即將全部兵力和物資運入城內,又經過一段日子的籌集,積累的糧草物資足夠成都撐上一年半載的了。北路李唐軍節節大勝,大河以北已完全控制住,李元吉雖激怒了河北山東的百姓,於現實卻無多大影響,因為成王敗寇乃不二真理,在爭天下的鬥爭中,從無天理人情可講,仁義說到底只是籠絡人心的其中一種手段;中路的李世民雖未有大進展,卻依舊不容小覷,這主要與他承擔的壓力最大,擅守不擅攻有關,誰都知道一旦李世民掌握主動,結果就是敵人必敗。所以守衛成都絕不容再有失,否則李建成將被兩個兄弟壓得死死的。
解文龍回憶起昨晚的噩夢:宋閥俚兵黑壓壓一片,陸續攀上城牆破開的缺口,蓄勢以待的守軍們將熱鍋中的滾油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