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璃。”盧一山有點措手。喊打喊殺的事情他擅長,但是安慰流淚小女生的事情,他很棘手。
淨璃努力微笑,“盧大哥我沒事。今天謝謝你。我沒事了。大哥先帶著各位兄弟回去吧,哪天我請大家吃飯。”
“不必、”盧一山撓了撓頭髮,“阮靈要是知道我敢吃你的飯,一定會撓死我。那我們先走了,這麼一幫人在這裡站著也不好看。你快回劇組那邊去吧,他們一定都納悶兒了。”
黑衣人來的迅速,走得無聲。長長一條幽暗的走廊裡,轉眼只剩下了淨璃,還有那依舊站在暗影裡的人。
方才那麼多人,淨璃都能坦然面對;可是這一刻,只剩下兩人時,淨璃反倒不知該如何面對。
如果夏天說的那一切都是真的;如果真的是媽出賣了傅家……那她與他之間,又該如何相對?
淨璃此時多麼希望媽是被迫的,多希望是夏天用她來做代價來要挾媽!如果媽是被迫的,一切還都有轉圜的餘地——可是如果這一切都是媽主動做的,那該怎麼辦?
夏天方才臨走那句說得對。媽如果真的主動出賣傅家,其實理由不必去問夏天,不必……她都知道,她都能猜到!
爸當年死得不明不白。
爸死後,身背社會上的輿論,都說媽跟傅豹生有私情才會害死老公……但是媽還是毅然選擇了回到傅家去。雖然是她們母女走投無路,可是卻真的未必只有迴歸傅家一途,可是媽還是選擇了回去——這樣的忍辱負重,又為的是什麼?
是媽一直在等待機會給爸報仇,是不是!
是媽也一直在懷疑爸的死因,是不是!
如果真的是這樣,如果爸的死真的與傅家有關——那麼她還如何能繼續跟青爵在一起!
即便早已情意兩心知,即便這兩個月美妙得宛如一場夢——可是終歸還要醒來,終歸要回來面對殘酷的現實,是不是!
所以媽才一再警告她,不許跟青爵再多親近;媽一直在小心翼翼提醒,不讓她對青爵產生感情。
所以傅家上下,無論是傅伯伯,還是伯母,甚至杜清荷等人,雖然平常對她也是禮遇有加,卻始終只將她定位在“傭人女兒”的身份上,擺出絕不肯接受她跟青爵之間有半點感情的態度來……
因為他們也許都知道,有一天,她將與青爵以仇人的姿態,面面相對!
淨璃深深地吸氣,用盡全身的力量,想要控制住身子的顫抖,還有不斷不斷跌落的眼淚……良久,她才能轉頭去望那站在暗影裡的人。
暗影裡有一點紅,明明滅滅地閃爍著。他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已經點燃了一支菸。紅紅的火點急速地閃爍,便說明他一直是在用力地吸菸,彷彿想用這樣的力道和頻率來壓制下心頭的恐懼。
他也一樣在恐懼,一樣在顫抖,是不是?
淨璃卻忽地笑了,迎著那暗影,迎著那明明滅滅的火光,“傅青爵,你別在公共場合吸菸。那點菸灰沫子都會讓你咳嗽大半天。我不提醒你,你就又忘了?”
“嘁……”他依舊習慣地哂笑,卻還是將那紅星熄滅。
他似乎猶豫了下,終於從暗影裡走出來,面容映在幽暗的燈光下,“那就,回去吧。劇組的人我安排那三頭豬先給遣散了。”
淨璃輕輕搖頭,“殺青飯,因為我不歡而散?”
“跟你沒關。”青爵兩手插在褲袋裡,“夏涼那張臉都快耷拉到鞋面上了,沒人願意瞅她。明天大家各奔東西,都得回去收拾東西。”
“我好想家。”淨璃垂淚低喃,卻趕緊收住自己的話,“不是,我是說,我好想我媽……”
她哪裡還有家?自小當做家一般的地方,此時只是仇人的巢穴!
一個字眼的小小差別,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