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敘白推門而入。
行動間,前世養成的職業習慣不由自主的帶了出來。
他從地上開始一寸一寸的仔細檢視,慢慢的看向桌子,床榻,最後才去看高高的吊在房樑上的那個人。
地上的腳印格外凌亂,根本分不清誰是誰的。
顯然這屋裡進來過許多人,然後又倉促的跑了出去。
一把交椅倒在地上,椅座上有一雙腳印。
李敘白把椅子扶了起來,丈量了一下從椅座到吊起來的那人雙腳的距離。
正好是一掌,人踮起腳尖剛好可以踩到椅座。
他幽幽的嘆了口氣。
抱著那人的雙腿,把他放了下來,平躺在地上。
他看了一眼那人的面容。
的確是楊昌盛,也的確不怎麼好看。
不久前還活生生的人,這會兒已經走上了奈何橋。
李敘白唏噓不已,找了件衣裳蓋在楊昌盛猙獰的臉上。
他仔細檢視了一下楊昌盛脖頸處青紫的勒痕,也符合上吊自盡的痕跡。
人的確是自盡的,但是,李敘白總是覺得哪裡有些奇怪。
但一時之間又想不明白。
他無聲的環顧了一圈廂房,才有些低落的退了出去。
雖然楊昌盛陷害了他,但現在也因為這陷害丟了性命,而且也並未達成陷害的目的。
說來說去,這陷害的代價太大了,不值得。
“怎麼樣,是楊昌盛嗎?”看到李敘白出來,趙益禎急切問道。
李敘白點點頭:“是他,也的確是上吊自盡,”他猶豫了一下:“吊死是確鑿無疑的,但是不是自盡,在下不太能確定。”
餘忠不明就裡:“小郎君這話是什麼意思?上吊的人不都是自盡嗎?怎麼還有不是自盡的呢?”
李敘白字斟句酌道:“他,沒有被謀害的跡象,也沒有被迫的跡象,但是在下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趙益禎聽明白了些:“你的意思是,他不像是會自盡的人?”
“對,就是不像。”李敘白終於想明白了哪裡不對勁,連連點頭道:“一般來說,會自盡的人,要麼是萬念俱灰,了無生趣了,要麼就是走投無路,不得不死的,楊昌盛的家世應該不差,不至於走投無路,至於了無生趣,他來萬佛寺當差,還帶著極品的黃山毛峰,怎麼看也不像是萬念俱灰的人。”
趙益禎點了點頭:“有道理。”
餘忠卻不認同:“那可不一定,民間不還有斷頭飯的說法嗎,就不許他帶個斷頭茶?”
“”李敘白啞然,這樣說起來,那茶還真有幾分斷頭茶的意思。
喝了那茶,他就成了刺殺太后的縱火犯,楊昌盛就成了縱火的幕後黑手。
他們倆都得死,一個都跑不了。
不對,這也不對。
“楊昌盛之所以把我弄暈了送到廢棄的佛堂裡,不就是想陷害我才是縱火的兇犯嘛,既然找好了替罪羊,那他完全沒必要喝什麼斷頭茶,最後再自我了斷。”李敘白覺得處處都不合理,問道:“陛下,當時救了太后娘娘和在下時,楊昌盛在旁邊嗎?”
聽到這話,趙益禎轉頭去看餘忠。
餘忠急忙道:“沒有,當時救火的都是宮人,沒有侍衛,而且老奴刻意封鎖了訊息,侍衛們到現在還不清楚當時發生了什麼,這楊,”他猛然一驚:“小郎君說的不錯,他雖然不知道太后娘娘和小郎君都安然無恙,但是此事總有一半的機會會成功,他沒必要這麼著急的就尋死!”
趙益禎的臉色愈發難看,眯了眯眼:“欲蓋彌彰,弄巧成拙。”他冷聲吩咐道:“去查,查佛堂失火前後,還有誰靠近過祠堂,誰跟楊昌盛關係密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