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周時音瑟縮了一下。“老師……我再怎麼不滿,也只能逞口舌之快,你又何必計較?生死大權仍舊操縱在你手上。”
“沒錯,你能認清這點,代表你還有點腦袋。”高倚天玩味地表示認同。
“相對的,你可以針對我批評你的事情而心有不滿,但我希望在教學的課堂上,你不要對我有差別待遇。”周時音終於說出最在乎的事了。
高倚天輕笑,扳著手指頭細數了起來。“你是指不要刻意點你起來回答問題,不要故意扣你分數,不要釘你,不要——”
“不是!”周時音被激起了強烈的反抗意識,打斷高倚天調侃式的話語,忍不住出聲低吼:“我是說‘指導’的部分!我希望你也可以不藏私的指導我。”
“嗯?”高倚天收起了笑臉,難得嚴肅地審視眼前的小不點。“我沒想到你這麼好學。”
周時音被瞧得渾身不自在,鼓足勇氣的吼完後,又顯得有點怯弱了。
“也不是特別好學……只是想多學一點。”她的聲音逐漸變小,乾笑的搔著頭,“……教授,如果可以,我其實也希望你不要釘我。”
“十分抱歉,我拒絕。因為我很小心眼,而且是吃人不吐骨頭、專門壓榨別人的大壞蛋。”高倚天咧嘴一笑。“不過,指導的部分你可以好好期待,我絕對不會讓你失望。”
“啊?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周時音想解釋,又怕越描越黑。
高倚天滑入駕駛座,關上車門,發動引擎,搖下了車窗。“對了,提醒你,下次別拿我父親的名字開玩笑,很不禮貌。”
“啊?”周時音一臉問號。
“我爸叫高屠龍。”他正經八百的說。“標準的金庸迷。”
周時音愣在原地,感覺頭頂上一群烏鴉飛過……呆呆地看著銀色轎車消失在視線中。
她回過神後,大拍額頭,哀號了一聲,“我也太倒黴了吧!”
包包裡的手機震動了起來,她撇撇嘴,掏出手機,在接通電話的剎那間,身軀倏地僵直,一瞬間面如死灰,兩行眼淚無聲地自臉頰滑落。
“我馬上回去……請她一定要等我,拜託……”
最終,周時音還是沒有趕上。
儘管她已經連夜坐車南下回到老家,她的奶奶依舊沒等到她出現,便在急診室裡嚥下最後一口氣。
她來不及奔到奶奶身邊送她一程,趕到醫院時只見到奶奶安詳的面容和冰冷的身體,宣告著天人永隔的事實。
她整整哭了三天三夜,自小奶奶就十分呵護她,雖然她知道奶奶年事已高、逐漸老邁,卻沒想到奶奶會因為心臟病發,如此突然的離開,令她一時之間難以接受。
奶奶的喪禮辦得簡單隆重,周時音的心情在一星期之後才平復了下來。當她返回臺北的學校時,儘管情緒已不再那麼低迷,臉上的落寞卻未消退幾分。
然後,她在週二的晚間進入校園內。這堂不能請假、也不能翹的課,此時讓她厭惡至極。
“學姐。”一聲呼喚自她身後揚起。
周時音回頭,看見是學弟之後,才勉強扯唇。“嗨。”
“學姐,你的氣色看起來好差。”安睿習皺了皺眉。
“喔……因為家中有點事,沒睡好。”她擺了擺手,不願提及傷心事。
“你好像很疲憊的樣子。”安睿習尷尬的撓撓臉。“不是因為作業不順利吧?如果有任何困難,都可以找我幫忙。”
安睿習依舊為課堂上的事感到內疚,希望能盡一點綿薄之力。他知道周時音是大四的學姐,在數位藝術鑑賞的班上沒有熟識的人,不論是分組討論或是團體報告都有阻礙,所以他想要幫助她。
“作業?”周時音困惑的偏了偏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