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業局的好女孩,明白嗎?”
“娘,你怎麼辦?”
“兒子,娘自有自個的辦法。”
“娘,爹不在了,我要養娘。”
“兒子,你養娘娘高興,你看你兩姐姐們,她們連自個兒都快養不起了,馬上娘也要快生了,又多一張嘴,你兩個姐姐們也指望不上了,你還有紅美、紅英、紅利、紅旗,弟弟妹妹們要念書求學呢,你要養也要實際點啊!哪能養得起啊!娘心裡難受,你爹心氣比任何人都高,要不你爹也不可能那麼超前,讓你學藝術。娘還是清楚的,藝術那東西以前是貴族們閒的沒事幹了玩兒的東西,純粹是吞錢的,娘什麼都清楚,什麼都知道。”
紅林和孃的聊天也開始清楚起來,爹是有大愛的爹,如果自私一點,就在那鴨綠江的小江南混日子,兒女們自有兒女們的福,念不唸書的隨便,怎麼都是活一輩子。爹的脾性和去北京的思哲三大爺有點兒相似,都是想出人頭地,不想淪落下去。當孃的能說兒子,你得去山裡給家裡掙錢嗎?娘和爹一樣,一切都是為了孩子們能成才,考上個好功名,跳出山裡去大城市,當上個知識分子,從山裡飛出去,成為有文化的人,可娘呢,已經為不停的生孩子,不停的養孩子,把他處於現實和魔幻存在的錯覺之中,舊時代新時代的混亂淪落之中。娘最愛和薩滿跳大神的婆子們一起了,一抽大煙袋又回到過去的陋俗之中,抽大煙袋豈不是一種無奈的心靈慰藉活動嗎?世界永遠如此,好像是魔鬼,永遠會讓世人做出一種矛盾的選擇,既給熊掌,又給鯉魚。現實沒有完美的存在,太正常了,其實怎麼選都是錯的,生活沒有選擇,這是時代悲劇,也是時代的必然。
紅林現在腦子失去了哲學和邏輯,什麼黑格爾盧梭,康德尼采叔本華的,一到生活中,邏輯根本沒有用。紅林覺得藝術太過於虛幻和高高在上了。從鴨綠江邊到這荒山野嶺的林海林業局裡,從溫暖的地方到裡這天寒地凍的受罪太荒謬了。大姐二姐成了其他男人的妻子,大腹便便的孕婦,太荒謬了。她們唸了書,卻成了別的男子的妻子,好老婆,又成了別人家傳宗接代的工具,而她們的爹為了她們的前程已經睡在遠山的針葉林下。他糊塗了,他竟然選擇進山吃苦受罪,太荒謬了,自己為什麼選擇聶赫留朵夫的自虐自殘方式呢?問題出在哪裡呢?娘反而不同意他的奉獻了,怎麼判斷山裡山外的是與非對與錯呢?掙錢非得往山裡去不可,要前途就得呆在林業局裡發展不可呀?
紅林要畢業了,爹死了。李玉清,李笠文一對上海知識分子夫婦給了他許多見解和意見。李老師在大上海,丈夫又在北京做過歷史研究方面的工作,都是見過世面的。如果選擇留在上海北京發展也不是沒有機會,可是歷史的抉擇中,儘管有些人不明白戊戌六君子的革新精神。慈禧憤怒地用鈍刀砍了六君子的頭,亡魂就是在法源寺超度的。
可是春天裡,走進北京的法源寺,寺裡的玉蘭,白玉蘭,還有丁香花,是可以和京西門頭溝的戒臺寺比美的。上海,北京有太多太多的歷史沉澱的時刻了。對於年輕人的前程來說,在大上海,大北京發展更有機會,不能說明什麼。李玉清和李笠文並非想用個人的奉獻什麼的精神,這是大勢,國家民族發展的大勢,理性和非理性的矛盾和邏輯和激情,在大勢面前是廢墟,是教條,空洞的,沒有什麼絕對的對與錯。
“紅林呀,弟弟妹妹得唸書,至少也得初中畢業才行啊,如果可以的話,最好高中畢業。”
“李老師,我當然想在局裡了,我愛畫畫。”
三人不再說什麼了,根本不用說了,並非什麼覺悟不覺悟,愛的奉獻不奉獻的問題。其實李老師和丈夫也後悔,為什麼當初一拍腦子就跑到這荒蕪的山溝溝裡了?同學們在大城市裡發展得可好了,都出書當教授的。其實李玉清想跟紅林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