號弟子,自然不可能一一認得,不是近身的就好。你先回房歇息,稍後我讓藥殷給你配服寧神的藥。你別多費心思,門外世道亂,多的是想害咱們的人,我會調查清楚的。”然後又說了一些安撫我的話,就讓兩名女弟子送我回院子了。
我住的院子,是門內東首的“霽月苑”,就在這小花園右近,穿過迴廊,拐個彎就是。我進屋,徑自在花廳的軟塌上靠下。近身伺候我的弟子知道我的脾性,換了一套茶具,燃上薰香,就默默退了出去,還為我掩了外屋的門。
屍體被發現了,時間正好。我緊張到肚子一陣痙攣,手心又冒出了薄汗,我趴臥在塌上的繡被上,被上充滿我自己的氣味,不由得能讓我心安。只是這個魏晏,是誰派來的人?!
屋外一個清冷的聲音響起:“師叔,掌門弟子藥殷奉師父之命,給您送藥來了。”然後就是推門的響動。我放鬆身體,仍保持這個姿勢,側頭看向屏風外。一個年輕的男弟子端著藥碗走了進來。他有張好皮相,五官雅緻異常,因常年呆在藥房裡,面板白皙細嫩,清清冷冷的表情,清清冷冷的氣質。
“師父有交代,您今天吹風受寒,又受了驚,所以需要調養幾劑。”他將藥碗放在軟塌邊的雕花几上,為我墊好枕被,然後很自然地伸手扶我起身。
我順從地靠坐好,然後任由他用匙子餵我吃藥。這個情景已經發生過無數次了。從我被藥光帶回門派,一直都是他為我調養身子的。一直無言,他本就不是多話的人。
吃好藥,他替我傳了晚膳。我走到前廳,面無表情看著弟子進進出出佈菜,藥殷垂手站在一旁,等著我吩咐。我淨手漱口以後,讓他帶著弟子都退出去,自己獨自一人坐下用膳。
桌上仍舊是三盤乾果,一盤甜點,一盤葷,四盤素,一碗湯。我的口味偏酸甜,喜油辣,重肉食,惡青菜。但是在門派的四年裡,從第一天開始,我就把自己想象成兔子,只挑清淡的吃,不碰油膩,遇到真正喜歡吃的,只敢動幾筷子。久而久之,我的膳食裡,多是淡口味的菜蔬。果脯乾點之類,我不是很喜歡吃,但是吃了又不會死。我挑了幾口青菜,又吃了小半盤的甜李。
突然,小腹一陣熱流升起,我扔下筷子,暗自運氣,強行將熱流壓下,一股寒氣至丹田升起,積於胸腹。
昨日剛被逼出一個蠱引的,怎麼這麼快就又有一個?我起身四下檢視房內擺設,在燻爐灰裡找到一小塊凝結的紫色晶體。難道是藥光?她已經等不及了嗎?我用乾淨的帕子將晶體包好,收在衣櫥最底層。
心頭因為未知而產生煩亂,踱回桌邊,用力把桌上的盤菜掃落,身體開始抽搐,我失聲尖叫。幾乎是立刻的,藥殷帶著幾名弟子衝了進來。
他一眼就望到我的異狀,一向沉穩的他,居然難掩驚訝,但仍冷靜地指揮弟子,兩個女弟子半攙半拖地將我扶進花廳,他從懷中掏出針包,按穴、扎針、捏針,一氣呵成。我任由熱流再次升起,衝上喉口,張嘴欲吐,邊上的弟子機靈地遞來青瓷痰盂。藥殷連忙掏出帕子,覆上我的面額,頓時一股佩蘭的香味撲面——一如他身上的氣味。他輕輕為我擦去額頭的薄汗,這帕子正好模糊了我的視線,只是感覺有人將痰盂伸至我的嘴邊。
我開始嘔吐,剛才吃的菜湯全部都從胃裡倒了出去,弟子遞來熱茶給我漱口,然後藥殷用帕子仔細擦拭我的嘴。我瞟到端著痰盂的弟子迅速轉身欲退出去。
“你別走!我要看看我剛才吐出什麼東西!”剛吐完,嗓子很不舒服,說起話來有點啞。
“不就是一堆穢物,有什麼好看的。師叔快躺好,讓師侄為您診脈。”藥殷身子前傾,正好完全擋住了我的視線,他偏著頭,對已走到門邊的那名弟子吩咐道:“你把穢物處理了,然後讓廚房準備一些清粥送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