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謹心裡不由得咯噔一下,忍不住抬起眼睛回視他。
漆黑的客廳裡,他跪坐在她身前,而她整個人似乎都在他的禁錮之中。
這樣的氣氛太詭異,又太曖昧。
夏天的衣料單薄,彼此靠得這樣近,彷彿能時刻感受到對方身體的熱度。其實他的呼吸也是熱的,帶著醺然醉意,若有若無地從她臉上拂過。
她漸漸覺得喘不過氣來,心跳得又慌又急。這樣熟悉的溫度、那些熟悉的記憶,就像洶湧的潮水般一波接一波地席捲而來,正迅速將她吞沒。
彷彿是滅頂之災,她溺在了冰冷的深海里,一時之間竟分不清現實和虛幻,只是本能地想要抓住什麼。於是她伸出手,緊緊扣住那條結實的手臂,指甲深嵌進對方的面板裡,卻恍若未覺。
她只是想要抓住什麼,就像抓住一塊救命的浮木。而蕭川也任由她這樣,他也彷彿陷在了某種幻覺裡。他伸出另一隻手,輕輕蓋在她的臉上。
掌心溫熱,還帶著凜冽辛辣的菸草氣息,輕覆住她的鼻尖和嘴唇。
她的臉本來就只有巴掌大,此刻獨獨留了一雙眼睛露在外面,深褐色的眼眸像一塊上好的寶石,在微亮的夜色中泛著瑩瑩光澤。
蕭川沒有說話。
他目光迷離地看著她,又像是越過她,在看另一個人。
這個女人安靜地躺在他的身下,濃密的睫毛正輕輕顫動,恍如蝴蝶脆弱精緻的羽翼。
她的嘴唇似乎在掌心中動了動,他又低低地哄了聲:“別說話。”
他今晚喝了太多的酒,連是怎樣進屋的都記不起來了,所以才會這樣俯下身去,去親吻那雙眼睛。
溫熱的唇落下來的同時,南謹閉上了雙眼。
那個吻就落在她輕輕顫抖的眼皮上,猶如隔了漫長的幾個世紀,帶著一種久遠的、彷彿前世的記憶,讓她差一點兒湧出淚來。
她知道他醉了。
他吻的那個人,是秦淮。
可她就是秦淮,是被他親手殺死的秦淮。
不知要用多少力氣,才能控制住洶湧而出的眼淚。南謹躺在沙發上,已經忘了掙扎,又或許是徹底失去了掙扎的力氣,她只是像塊木頭一般,直挺挺地躺在那裡。
最後她才終於動了動,身體卻被立刻反抱住。
蕭川的聲音低沉沙啞,帶著一點醉意,像是在跟她商量,又彷彿只是低喃。他說:“讓我抱一會兒……一會兒就好。”
他幾乎從沒用這樣的語氣跟人說過話,恍惚間,她像是急速墜入一場夢境裡,徹底不再動彈,只任由他伸出雙臂,將自己摟進懷裡。
沙發寬大鬆軟,足夠容下兩個人。
漆黑的夜裡,他緊抱著她的身體,將臉貼在她頸邊,就這樣長久地一動不動。
她曾以為,這輩子都不會有這樣一天了。
她曾以為,從此天涯陌路,再見面亦只會是仇人。
可是此刻他懷抱著她,卻猶如對待一件失而復得的珍寶,久久不肯放開。直到耳邊的呼吸漸漸變得均勻,南謹才發覺,他竟然睡著了。
而且這一次,蕭川睡得很沉,連她從他懷裡掙出來,連她離開客廳返回臥室,他都沒有察覺。
李自力的案子正式進入庭審階段。
因為找到了有力的目擊證人,辯護的難度大大降低。下庭後,南謹意外地接到林銳生的電話。
她正好心情不錯,開玩笑地問:“怎麼,又要來沂市出差了?”
“不是,”林銳生嘆氣道,“本來想休個假去你那裡好好蹭吃蹭住玩兩天,結果又來了個大案,計劃泡湯了。”
“堂堂刑偵大隊長,跑來我這裡佔小便宜,虧你好意思說出口。”
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