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思承反倒靜了片刻。
沈鬱奇道:“嘿,怎麼回事?”
餘思承似乎還有些猶豫,問得不太確定:“你說……會不會有兩個一模一樣的人?”
“一模一樣的人?這是什麼意思?”
“……不對,其實也不是一模一樣,只是某個地方非常相像。但光這一點就足夠奇怪了……”
沈鬱感覺自己快被繞暈了。他晚上手氣不佳,難得這把摸了一手好牌,準備做成清一色和把大的,結果被餘思承這麼雲裡霧裡地一攪和,隨手打一張牌出去,反倒親自放了衝。下家笑嘻嘻地推倒牌,坐等收錢。他心中難免氣悶,索性揚揚手,招呼旁邊觀戰的一個年輕女孩子,說:“你來替我。”
那女孩子也是別人帶來的,還是頭一次見人打這樣大的麻將,方才在一旁觀戰做啦啦隊,倒是收了不少“花紅”,可是這會兒被叫著上場親自參與,到底有些怯怯的,一時站起來卻不敢動彈。
沈鬱說:“輸了算我的,贏了算你的。”說完伸長手臂虛虛搭住她的肩,硬是將她攬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安頓好了這邊,他才拿著手機走到門外。
今晚的餘思承難得很有耐心,一直安靜地等著,這讓沈鬱更加覺得他反常,忍不住問:“你該不會是晚上喝多了,找我發酒瘋呢吧?”
“沒那回事!我的酒早就醒了。”餘思承嘀咕一句,又在心裡默默加上一句:早被嚇醒了。
“那你剛才語無倫次地說的是什麼?”
是啊,剛才自己想說什麼呢?餘思承覺得很鬱悶,彷彿是真的喝了太多酒,才會在看到那雙眼睛的一剎那,竟會以為看見了一個早已經不存在的人。
他長長吐出一口悶氣,胡亂用手捋了一把溼漉漉的短髮,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緒,才終於開口說:“還記得上回在淮園見過的那個女的吧?就是葉非帶來的那個。”
“嗯,記得。”
“當時我們不都覺得她和一個人有些像嗎?今天我恰巧又碰見她了,還有她姐。她姐其實和她長得完全不像,樣貌氣質都不一樣……”
“說重點。”沈鬱打斷他,好笑道:“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話癆了?”
被這樣調侃諷刺,餘思承竟然難得沒有動氣,似乎壓根兒就不在意沈鬱的評價,顯然心思全然都在別的地方。
他深吸一口氣,彷彿終於下定決心說出來:“重點就是,那個叫南謹的女人,她的眼睛和秦淮一模一樣。”
沈鬱跟餘思承認識近二十年,他們從十來歲開始就一起出生入死,不是親兄弟勝似親兄弟。他太瞭解餘思承,雖然平時嘻嘻哈哈慣了,看似吃喝玩樂樣樣精通,又是個天生的粗線條,但這個人在正經事上還是相當靠得住的。
沈鬱短暫地沉默下來。
秦淮。
這個名字至少已經有四五年沒人敢輕易提起了。
他微微皺眉問:“你說一模一樣,是什麼意思?”
“就是一模一樣啊。”餘承思急得連音量都拔高了幾分,“我想,如果遮住額頭和半張臉,只露出眼睛的話,絕對沒有人能分清她們倆。”
他說得如此誇張,簡直有點聳人聽聞了。沈鬱略一思索,不禁嗤笑一聲,說得斬釘截鐵:“這不可能。”
秦淮早就不在了。
畢竟不是同一個人,即便再相似,哪怕是雙胞胎,也總該有些細微的區別。
一模一樣?他更願意相信是餘老五晚上真的喝多了,所以才眼花了。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見對方仍舊不肯相信,餘思承終於忍不住罵了句髒話,簡直又急又氣,連著說了幾聲“好”字,最後他想出一招兒:“明天我就讓人把她的照片弄來,到時候你自己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