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一樣自以為自己是大師,不但擁有一顆驕傲的心,而且還自信和相當固執。
我如果不是追求藝術,早發大財了,劉友斌對王軍說,在廣州美院的時候,好幾個人拖我去做生意,我都謝絕了。現在他們都發了大財,開著桑塔納高階轎車。王軍不像劉友斌這麼無知,知道桑塔納轎車只比在街上跑的夏利計程車和奧迪的表兄弟奧拓高階一點。王軍笑劉友斌無知道:斌鱉,高階轎車是賓士和寶馬,次一點也是卡迪拉克或奧迪A6,桑塔納只是縣太爺坐的車,沒什麼了不起。劉友斌是在桂東縣城長大的,在桂東縣,桑塔納轎車確實是縣太爺的坐車,只有縣長副縣長和縣人大主任才有桑塔納車坐,縣裡的局長副局長下鄉坐的是一輛輛古里古怪的吉普車,那些吉普車走走停停,經常要跳下來加水,喇叭叫起來特別難聽,因此劉友斌覺得桑塔納轎車就是高階轎車了。劉友斌更正自己的話說:我曉得桑塔納轎車是普通轎車,我那些原來邀我在廣州做生意的同學都發了財,開著高階轎車,住豪華別墅,抽軟中華煙,呷魚翅鮑魚,跟歌星影星那些檔次很高的妹子睡覺。他激動地罵道:我捅他的娘。老子不搞藝術,老子現在也在廣州開高階轎車,住豪華別墅,抽軟中華高階香菸了。王軍把他沒說完的話接過來說:呷魚翅鮑魚,跟歌星影星那些檔次很高的妹子睡覺。
劉友斌有一百個抱怨,抱怨自己學藝術而丟掉了許多個發財的機會。大二的時候,他家鄉有一個年輕人找到他,鼓勵他去雲南販毒,假如他那時候去雲南販毒,他現在至少也有四五千萬資產了。因為那時販毒好販,不像現在到處都設關卡。大三的時候,又有人找到他,那是個廣州鱉,那個廣州鱉說只要他願意拿出二十萬元,一年後他就可以得到二百萬。這確實是一個誘惑,劉友斌興奮地問廣州鱉是做什麼生意,怎麼回報率這麼高。廣州鱉不願意透露自己的身份說他是跟一個大人物提籃子,其它就不要問了,如果他能籌到二十萬就打這個電話。劉友斌認為發財的機會來了,一轉背就向他認識的人到處借錢。有錢沒有?借我,我有急事。他伸出一雙沾滿油畫顏料的手說。然而他沒籌到,因為他認識的人都是廣州美院的同學,那些同學都身無分文,還絞盡腦汁想從他口袋裡騙點錢去找妹子約會呢。劉友斌跑到郵局裡他打了七八個電話回老家,讓他的親戚朋友籌二十萬元寄來,說他有一個發財的機會,急需要錢。但他的親戚朋友都為人小氣,不願意他在廣州發財,又不好徹底拒絕他,就當他是個騙子,寄了幾百塊錢給他,讓他去亂花。大四時,一個桂東老鄉來廣州找他,要在廣州開湘菜館,包裡裝著三萬塊錢,他把三萬塊錢給劉友斌看,表示他可不是開玩笑。桂東老鄉說:我有二級廚師證,自己可以炒菜,我的小愛人負責收銀和端菜。你的工作就是做我的下手,洗菜和準備菜,至於買菜這樣的繁重活,我曉得你這雙畫畫的手很嬌貴,幹不來也不屑幹,那就我自己幹。只要你能拿出一萬元入股,我們就在廣州開家湘菜館,先從小的做起,以後有錢了再幹大的。劉友斌那時候一腦殼的理想,哪裡肯屈尊做一個二級廚師的下手,他把跑到廣州美院拉他入股的老鄉趕跑了。莫說一萬塊錢,我連一分錢都沒有,他很冷淡地對老鄉說,你以為人人都像你一樣想做廚師?我是當畫家的料子,你懂嗎?去年他回老家,聽親戚說那個在廣州開湘菜館的老鄉現在乾得很紅火,在北京、天津和上海都開了湘菜館,開著一輛高階轎車,有三個小情婦,分別是廣州鱉、北京鱉和上海鱉,誰讓他高興他就同誰睡覺,不高興就把小情婦晾在廣州、北京或上海,牛氣得麻花樣的。劉友斌後悔了一個星期,後悔沒跟這個桂東老鄉合開湘菜館,要不然他現在也可以養三個情婦和開高階轎車。他的老婆雖然也是北京鱉,但隨帶到哪裡都不會遭人羨慕。例如他家鄉的朋友見了,明確指出說劉麗麗沒有那個老鄉的北京小情婦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