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今天……
饒是餘思承平日反應快口才佳,一時之間竟也不知該如何回應,只好清清嗓子,遲疑半晌才勸道:“哥,過去的事就別想了。”
蕭川的目光轉過來,朝他瞥去一眼,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我還以為你不敢接這個話題。”
是不敢。
相信沒人敢在蕭川面前主動討論有關秦淮的任何話題,可是餘思承只覺得這道眼風掃過來,凌厲得像一把冰刀,令他不自覺打了個寒噤,也只得老實承認:“我這還不是怕哥你多想嘛!”
蕭川不置可否,低頭掐滅菸蒂,動作停了一會兒,他的語氣很淡,眉宇間的那抹倦意也很淡:“是今天這個南謹讓我想起了她。”
他當然還記得,以前的秦淮有多麼害怕去醫院。為此他曾經問過她,而她的回答則是:“因為小時候大病過一場,住了很久的院,每天都在打針吃藥,結果弄出心理陰影來了……”
事實當然不會這樣簡單。可是既然秦淮不肯說,他便也不多追問。
每個人都會有一些小小的怪癖,而她的這個怪癖,其實也挺可愛的。
因為秦淮和一般女孩子不一樣,她聰慧敏捷,勇敢獨立,並不喜歡黏人,也不喜歡撒嬌。偏偏只有在看病打針時才會突然變成另一個人似的,楚楚可憐地依偎著他,彷彿只有他才能救她脫離苦海。
她眼淚汪汪的樣子十分招人疼惜,如同一隻急需被人保護的幼小的動物,一點力量都沒有,變得那樣柔軟可愛。在那個時候,他就是她的天、她的地,是她唯一的依靠。
這麼多年以來,他的身邊一直有許多的人,他們為他做事,同時也都在受著他的廕庇,卻唯有在保護她的時候,竟會令他產生一種甘之如飴的感覺。
她根本不需要做什麼,只需要靜靜地待在他的羽翼下。
他從來沒有這樣疼惜過一個人。
記得有一次,恰好是隆冬季節,還有兩三天就要過年了,室外氣溫最低時能到零下幾攝氏度。她在外頭淋了雨,結果很快就感冒發燒起來。他將醫生叫到家裡,可是即便如此,她一聽說最好要打一針,嚇得臉色更加蒼白了,孩子氣地蜷在被子裡,說什麼都不肯將身體露出來。
當著外人的面,他也不好去哄她,只能轉頭跟醫生商量。最後還是醫生無奈地妥協,說:“那就吃藥吧,再用物理方法降溫。半夜有情況隨時給我打電話。”
結果那天晚上,她果然燒得很厲害,吃了藥也幾乎沒什麼效果。他只好整夜不睡,就那樣抱著她,用棉球蘸上酒精,在她的身體和四肢上來回擦拭著降溫。
而她始終表現得十分乖巧,既不吵也不鬧,只是偶爾覺得冷,便會朝他懷裡擠一擠,緊緊地靠向他,像一隻安靜蜷縮的小貓。
直到下半夜才終於漸漸退了燒,她被渴醒了,聲音虛弱地吵著要喝水。
一大杯溫水咕咚咕咚灌下去,她才清醒了些。或許是因為剛剛發過燒,她臉上沒什麼血色,一雙眼睛倒更顯得清透明亮,猶如暗夜裡的明珠,只是此時睜得大大的,驚訝地望著他:“你怎麼還沒睡?”
他簡直哭笑不得,看來她之前是真的燒迷糊了。
外面天快亮了,他抱住她一起躺下來,聲音低低沉沉地,半哄著說:“再睡一會兒。”
他是真的困了,又忙了一整晚,放下心來之後睡得格外沉。等到一覺醒來,窗外正飄著鵝毛大雪,身側早已空蕩蕩的,就聽見門廊外傳來一陣清脆歡暢的談笑聲,貌似又恢復了十足的活力。
他原本以為秦淮是個異類,哪還有成年女人會因為看病打針而嚇得瑟瑟發抖呢?結果沒想到,在秦淮走了五年之後,今天竟然又遇見了一個這樣的女人。
當南謹蒼白著一張臉,哀求似的拽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