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向望去,只能看到窗臺外亮著幾點繁星的漆黑夜幕。
他遲疑地頓了頓,以為幽採聽覺比平常人靈敏許多,聽到住院部隱隱約約的小孩哭聲。
幽採卻稍稍睜大了眼,愣愣地望著裴曜,扭頭又看了一眼窗臺上正在抽噎著哭泣的盆栽,重複問了一遍:“你真的聽不到嗎?”
“它哭得好厲害。”
裴曜卻依舊是搖頭,對他低聲說聽不到。
幽採茫然了一瞬,望著裴曜,像是不明白為什麼裴曜會聽不到窗臺上盆栽的哭聲。
明明那麼清晰那麼大聲,為什麼會聽不到呢?
裴曜不知道為什麼忽然覺得有些忐忑,面前的青年眼裡的困惑太過於真實,彷彿這是一件極其重要的事情。
他下意識動了動喉結,幾乎是屏住呼吸的去聽幽採口中的哭聲,但依舊是無果。
夜風浮動起窗簾,寬敞的病房裡只剩下電視播放綜藝的聲音,趣味動感的綜藝配音更瀰漫出令人不安的寂靜。
不知是過了多久,安靜的幽採終於說話,遲疑著輕聲道:“裴曜,你是遇到了瓶頸嗎?”
大多數精怪在漫長的修煉生涯中都會遇見或大或小的瓶頸,有的瓶頸能安然度過,有些瓶頸卻是終其一生也無法越過的難關。
不止是終其一生也無法越過,甚至會因為強行突破瓶頸而遍體鱗傷。
鯉魚精如今的瓶頸便是躍龍門,但每次躍龍門不成後都會摔得傷痕累累,需要託著疲憊且滿是傷痕的身軀休息一段時間。
幽採只能想到這個解釋。
裴曜聞言卻怔然下來。
他薄唇動了幾下,目光落在眼前的水果上,低聲道:“你知道了?”
所以今天他發了好幾首歌,幽採很久很久後才點贊。
裴曜嗓音很輕:“其實外面那些媒體說得也沒什麼錯。我兩年多沒發新歌,是因為碰到了瓶頸。”
外面那些媒體說得更為惡毒,什麼少年成年,不過是提前透支了才華而已,如今照樣還不是江郎才盡,兩年多都沒有發行新歌。
他也知道,自己已經足足兩年多沒寫出一首令自己滿意的歌,厚厚一沓寫滿歌詞的草稿紙鋪滿木質地板,卻沒有一張能拿得出手。
甚至有幾個月,裴曜把自己關在屋子裡,幾乎不出門,沒日沒夜地在練歌房寫歌譜曲,但依舊沒什麼用。
幽採面露遲疑,抿了抿唇。他伸手指著自己的耳朵輕聲道:“瓶頸期,這裡也會出現問題嗎?”
會聽不到其他植物說話嗎?
裴曜沉默了一會。
他說:“會。”
淺灰髮色的青年聲音很低很低道:“兩年前,我在國外發生了車禍,有一段時間患上短暫失聰的症狀。”
“那段時間我聽不到任何聲音,失聰恢復後,我發現我陷入了瓶頸期。”
裴曜抬頭,望著幽採,伸手指著自己耳朵低聲道:“我這裡,聽不到我想聽到的東西了。”
他的聽覺就像是被封上了一扇窗,任何事物都給予不了他創作的靈感。
如果把聽覺比成雙眼,失聰過後,他雙眼望向任何事物,都將是一層灰白的顏色。